雖然在之前的朝廷眼中,東海是荒僻之地,但是針對漁民的賦稅卻一點也不比中原百姓少。</br>  再加上海盜猖獗,所有這些年漁民的日子也不好過,很多漁民家里的漁船都已經用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,很多漁船都腐朽非常嚴重,漁民卻沒有能力換一艘新的,只能縫縫補補的湊合著用。</br>  為了最快速度的采摘海帶,金鋒并沒有限制漁船的新舊和大小,只要愿意去冒浪嶼的漁船,都可以去參加。</br>  最近一段時間,其實已經有不少漁船在海上出現過危險了,但是因為漁民都會水,而且不管是在冒浪嶼采摘海帶,還是運送海帶回船塢,周圍一般都會有其他漁船,所以一直沒有出現過人員傷亡。</br>  這也是鄭馳遠和金鋒疑惑的原因。</br>  要說船漏水沉了,他們還能接受,怎么可能平白無故的失蹤呢?</br>  “目前我們只知道這艘船失蹤了,具體原因無從得知。”副將無奈說道:“但是基本可以排除沉船了,因為這是一艘才用了三年的新船,而且如果是沉船的話,總會留下一些線索,但是現在什么線索都沒找到?!?lt;/br>  木船就算漏水沉了,也會有不少木屑和生活用品漂在水面上,但是水師卻沒有找到任何漂浮物。</br>  “那同行者呢?”鄭馳遠再次問道。</br>  “這艘船在離開冒浪嶼后,水手在升帆的時候,不小心把風帆撕爛了,當時才離開冒浪嶼沒多久,負責護送的鏢師兄弟,就讓船主自己返回冒浪嶼,把海帶交給別的船運輸,等他把風帆補好了再運下一趟。”</br>  副將解釋道:“可是護送隊的兄弟把那一趟船隊送回來,再返回冒浪嶼之后才發現,這艘船并沒有返回冒浪嶼,也沒有回晾曬場,護送隊回去的時候也沒有看到它。</br>  于是護送隊的兄弟便出動飛艇和熱氣球,展開了搜救工作,但是搜救隊把冒浪嶼和晾曬場之間的航路搜查了好幾遍,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,就報告了上來,請示是否繼續擴大搜查范圍,我也拿不準主意,所以想來請示一下將軍!”</br>  說完,副將還看了一眼金鋒,意思是讓鄭馳遠請示一下金鋒。</br>  但是鄭馳遠再一次忽略了副將的眼神提醒,毫不猶豫說道:“先生多次強調過,人民群眾的安全是第一生產標準!這還用請示嗎?當然要繼續搜救??!</br>  不管這艘船是迷路了還是被海盜劫持了,必須要找到他們!”</br>  金鋒的確在很多大會小會上強調過,遇到安全事故的時候,要首先保證工人和鏢師的生命安全,其次才是財產安全。</br>  封建時代,很多權貴都不把百姓的命當命,所以不少人都懷疑金鋒這么說是為了收攏人心。</br>  但是以鄭馳遠對金鋒的觀察和了解,知道金鋒這么說是發自內心的。</br>  他是真的把人命看得比錢財重要。</br>  所以鄭馳遠才沒有請示金鋒,直接下達了命令。</br>  因為他知道,就算請示金鋒,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的,反而顯得他沒有擔當和能力,職責內的工作也要請示領導。</br>  當然,命令下達之后,鄭馳遠還是轉頭詢問了一下金鋒的意見:“先生,您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?”</br>  “沒有了,按你剛才說的進行搜救就行,”金鋒說道:“在沒有確認漁船上的工人生死之前,咱們都必須按照他們還活著為標準,盡最大努力去搜救!”</br>  “是!”</br>  鄭馳遠挺直腰板,朝著金鋒敬了一禮。</br>  從金鋒剛才的話中,鄭馳遠感受到了他對這件事的重視,于是從親衛的包裹中取出一沓文書,雙手遞給金鋒:“先生,出了這么大的事,我想先回水師去了解一下情況,這是我最近的工作總結,先生抽空可以看一下,其他的,我等過幾天再去找您匯報,可以嗎?”</br>  “你先去忙這件事,其他的等回頭再說。”金鋒接過文書,遞給身后的鐵錘。</br>  “是!”鄭馳遠又敬了一禮,然后轉身匆匆離開了。</br>  這件事說大可大,說小可小。</br>  如今中原和江南每一天餓死凍死,被歹人殺死的百姓,都數不勝數,一艘漁船上最多幾個百姓,死了就死了,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。</br>  但是這艘漁船是在冒浪嶼和晾曬場之間的航路上失蹤的,而且極有可能是海盜襲擊造成的。</br>  因為冒浪嶼和晾曬場并不遠,最近幾天有沒有大風大浪大霧天氣,漁民迷失方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。</br>  至于漏水沉船,之前副將也解釋過了,概率同樣很小。</br>  那么海盜襲擊的可能性就大了。</br>  畢竟巡邏的快艇和熱氣球不可能每隔幾里地放一個,海盜只要觀察一段時間,還是可以找到巡邏規律和空隙的。</br>  如果真是海盜劫持了漁船,已經對海帶的運輸形成了威脅。</br>  往大了說,這件事也威脅到了金鋒和九公主制定的戰略方向,甚至可以說威脅到了中原和江南無數百姓的生命。</br>  所以鄭馳遠剛才在金鋒面前并不是做樣子,而是真的非常重視這件事,回去之后立刻擴大了搜救隊伍和搜救范圍,還專門坐鎮指揮部,督辦此事。</br>  隨著搜救范圍越來越大,搜救隊終于找到了線索。</br>  在擴大搜索范圍的第三天中午,副將急匆匆跑進指揮部:“將軍將軍,找到那艘船了!”</br>  “在哪兒?”鄭馳遠趕緊問道。</br>  “在北方一百多里外的一處小島上,就是咱們曾經抓住黃毛海盜附近的那一片小島中的一座?!备睂⒒卮鸬溃骸安还庹业搅舜?,還找到了一個幸存者!”</br>  “幸存者?”鄭馳遠眉頭不由皺了起來。</br>  既然是幸存者,那說明船上的其他漁民已經遇難了。</br>  “幸存者怎么說,他們為什么會去那座小島?”鄭馳遠問道。</br>  “還能為什么,他們被一群海盜劫持了!”副將嘆了口氣回答道。</br>  雖然心里已經有了猜想,但是猜想被證實,鄭馳遠還是非常憤怒。</br>  “周邊的海盜不是被咱們剿滅了嗎,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海盜?”</br>  鄭馳遠拍著桌子問道:“抓住這群王八蛋了嗎?”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p>
    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    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    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    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    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    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    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    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    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    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    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    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    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    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    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    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    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    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    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    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    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