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掌權者,九公主喜歡鐵林軍的能征善戰,卻也忌憚鐵林軍對慶懷的忠誠。</br>  哪怕慶懷是九公主的親表哥,而且是關系非常好的表哥。</br>  九公主甚至曾經動過解散鐵林軍的念頭。</br>  只不過強行解散鐵林軍的話,很容易造成慶懷和慶鑫堯的不滿,也有可能引起鐵林軍的反彈,于是九公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。</br>  金鋒的提議,一定程度上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。</br>  畢竟金鋒要提拔鐵林軍的人,慶懷沒理由不同意,被提拔的鐵林軍士卒也不可能不滿。</br>  這樣一來,不僅變相削弱了鐵林軍,還為各連隊提供了一批急需的人才,也讓那些不適合做指揮官的黑甲老兵解脫出來,可以說一舉三得,皆大歡喜。</br>  “夫君你這個提議真的太好了,”九公主說道:“你盡快統計一下需要替換的人數,我這邊好寫信給慶懷哥哥,讓他準備人手。”</br>  “名單早就準備好了,”金鋒走到旁邊柜子旁,打開自己平時存放圖紙的箱子,從里邊翻出一份名單遞給九公主:“這些就是需要替換掉的黑甲老兵!”</br>  “看來夫君你惦記鐵林軍不是一天兩天了呀!”</br>  九公主心情不錯,笑著打趣金鋒一句。</br>  “這倒真不是,”金鋒說道:“這些家伙做指揮官就是害人害己,其實我之前只是想把這些家伙換下來而已,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?!?lt;/br>  黑甲戰隊畢竟多次立下大功,讓他們去各連隊擔任指揮官,也是金鋒當初同意過的事情,如果沒有絕對說得過去的理由,金鋒也不好直接撤職。</br>  哪怕這些黑甲老兵自己也同意,甚至期盼著重新當個大頭兵,也不行。</br>  現在正好是個機會,而且誰也說不出什么來。</br>  九公主也不想管金鋒說的是不是真的,接過名單看了一眼,然后說道:“我等下就給慶懷哥哥寫信,把這件事告訴他,讓他挑選一批骨干精銳,再來一趟金川,盡快把這件事落實下去!</br>  夫君你這邊也和張涼知會一聲,讓他盡快把名單上的人抽調出來!”</br>  “好的,”金鋒點頭說道:“我等下也給涼哥寫封信?!?lt;/br>  接下來,兩人又討論了一些成立特戰隊的細節問題,然后就開始各自寫信。</br>  金鋒寫信的風格和平時說話一樣,就是有什么說什么,所以他很快就寫完了。</br>  但是九公主不一樣。</br> 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謹言慎行,在正式場合和正式文書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思考的。</br>  比如現在,金鋒明明把名單交給她了,但是九公主在找慶懷要人的時候,卻把名單上的人數翻了三倍。</br>  反正要削弱鐵林軍,不如趁著這個機會,好好削弱一次。</br>  按照慶鑫堯寫來的奏折所言,在李迪迪離開前,蒼鷹部落就有可能在召集人馬了,如果對方的行動夠快,現在說不定已經開始向川蜀開拔了。</br>  所以留給川蜀的時間不是很多了。</br>  兩人的信都寫完之后,九公主就讓珠兒叫來信差,讓他們以最快速度把信送到張涼和慶懷手里。</br>  九公主的命令就是御命,信差完全不敢大意,拿到信之后第一時間乘坐飛艇趕往碼頭,到了碼頭之后又第一時間乘坐快艇直奔江南。</br>  當天夜里,張涼和慶懷就各自收到了信。</br>  兩人的心情也完全不同。</br>  大蟒坡戰役是黑甲戰隊的成名戰,也是張涼的成名戰。</br>  因為當時他是黑甲戰隊的指揮官,親自帶領黑甲戰隊突破了丹珠大軍的封鎖,完成了之后的任務。</br>  那一戰之后,張涼算是正式證明了自己在統軍上的能力和魄力。</br>  可以說沒有黑甲戰隊,張涼就算還能坐上兵馬大元帥的位置,也不會這么順利,不會坐得這么穩。</br>  所以張涼比金鋒更加關心當初那批黑甲老兵,也比金鋒更清楚那群老兵中有一批連字都學不會的家伙。</br>  張涼稱呼他們是糊不上墻的爛泥。</br>  雖然經常罵他們,但張涼也是恨鐵不成鋼,實際上一直在為他們擔心,害怕他們哪天因為指揮失誤,引來殺身之禍。</br>  所以張涼一直在想辦法給這些老兵尋找新的出路,只是一直沒有成功。</br>  金鋒的來信讓張涼眼前一亮。</br>  那群爛泥老兵不適合做指揮者,卻非常適合聽指揮的戰士。</br>  如果金鋒要重新建立黑甲戰隊,他們就是最好的人選。</br>  所以張涼二話沒說,當即開始簽署調令,通知那些“爛泥”收到信之后即刻離開原隊伍,前往西河灣報到。</br>  至于他們的職務,暫時由副手代理。</br>  比起張涼的高興,慶懷則想得更多。</br>  他雖然也不喜歡玩弄心機,但畢竟從小在國公府長大,該懂得東西都懂。</br>  而且他和九公主算是一起長大的,太了解這個表妹了。</br>  所以看了九公主的來信,慶懷就猜出了一個大概。</br>  不光慶懷猜出來了,就連他的副將徐驍看完信之后也皺眉問道:“侯爺,陛下和金先生這是何意?”</br>  “陛下和金先生這是體恤咱們鐵林軍,要提拔一批咱們鐵林軍的兄弟,這是好事!”慶懷淡淡回答。</br>  “好事?”</br>  徐驍揮手示意屋子里的親衛離開,然后湊到慶懷旁邊說道:“侯爺,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,陛下和金先生這是要削弱咱們鐵林軍啊……”</br>  結果還沒說完就被慶懷打斷了:“閉嘴!再敢胡說,老子拔了你的舌頭!”</br>  和九公主想的一樣,金鋒這個提議就是個陽謀。</br>  九公主知道慶懷大概率可以看懂,九公主也知道,慶懷看懂之后會怎么做。</br>  事實上,慶懷如果不想造反,也只能遵命行事。</br>  徐驍被罵了也沒生氣,而是梗著脖子說道:“侯爺,金川日報上說了,領導也要尊重下屬,不能用官職和身份壓人,要讓下屬合理地表達看法!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觀點,但是不能阻止我表達觀點的權利!”</br>  “可以啊,沒想到你現在也是一套一套的啊!”</br>  慶懷詫異地看了徐驍一眼,然后收起信封,端坐在辦公桌后邊:“行,我給你表達觀點的權利,說說你的觀點吧!”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p>
    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    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    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    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    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    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    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    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    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    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    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    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    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    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    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    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    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    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    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    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    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