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今天的風并不大,非常適合飛艇飛行,降落起來難度也不大。</br> 但是為了給猴子他們爭取行動時間,也為了讓剛才的行為變得合理,飛艇班組依舊做出一副降落困難的樣子,足足耗費了半個多小時才降落到地面上。</br> “陳秀才,你要的飛艇來了,現在可以放掉廠長了嗎?”教導員問道。</br> “你當我傻嗎?”陳秀才冷笑道:“放了他,估計我一離開倉庫就會被弓弩射成刺猬!”</br> 教導員聽完,微微瞇了瞇眼睛。</br> 他的確這么打算的,也已經安排了兩個箭法最準的鏢師躲在了暗處。</br> 只要陳秀才離開倉庫,這兩個鏢師就會尋找機會射殺。</br> 可惜陳秀才非但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,還又取來一根綁了十幾顆手雷的繩子,把自己和關七哥栓在了一起。</br> “實話告訴你們,這根繩子老子用火油泡過,見了火星就著!繩子上的手雷,我也接上了引線!”</br> 陳秀才揚了揚手雷,說道:“所以,我勸你們都老實點!”</br> 關七哥聽到他這么說,不由低頭看了一下。</br> 果然,這根繩子油乎乎的,綁在上面的手雷,引線蓋也都被拆開了。</br> 如果陳秀才中箭,手里的手雷就會爆炸。</br> 這顆手雷爆炸,勢必會引燃繩子,然后引爆繩子上的其他手雷。</br> 因為炸藥工廠中間的這塊空地面積有限,飛艇停靠的位置并不算遠。</br> 到時候不光關七哥要跟他一起死,還有可能會把其他手雷崩到倉庫中去,有一定概率引爆倉庫。</br> 這也是陳秀才的底氣。</br> “陳秀才,沒看出來,你還會改手雷的引線啊!”</br> 關七哥冷笑。</br> 陳秀才一直自詡讀書人,不愿意上戰場,也不愿意做粗活。</br> 平時就躲在倉庫旁邊的小屋子里。</br> 關七哥以為他在屋子里看書呢,現在才知道,感情這貨在研究手雷啊,而且看起來研究得還不淺,要不然也不懂得怎么改引線。</br> “別廢話,趕緊走,別逼我拉著所有人一起死!”</br> 陳秀才用膝蓋頂了關七哥一下,挾持著他朝飛艇走去。</br> 關七哥咬了咬牙,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邊。</br> 他已經想好了,等下上了飛艇,就抱著陳秀才一起跳下來!</br> 炸藥工廠三面是山崖,一面是嘉陵江,倉庫在右邊那面山崖下。</br> 為了防止有人在背后襲擊自己,陳秀才挾持著關七哥,背靠著山崖,一步一步走向飛艇。</br> 可是距離飛艇還有二十多米遠的時候,陳秀才突然聽到頭上傳來“嘩啦”一聲輕響。</br> 下意識抬頭,便看到眼前一黑。</br> 緊接著,他就覺得自己兩條手臂都傳來劇痛。</br> 隨后,左手的匕首就被人奪走了,還有人握住了他的右手。</br> 陳秀才雖然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,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掉了。</br> “都給我去死吧!”</br> 陳秀才狀若瘋狂的嘶吼一聲,松開了右手。</br> 他要和所有人同歸于盡!</br> 手雷離開陳秀才的手,朝著地面墜去!</br> 關七哥、教導員、飛艇班組、工人、死囚……</br> 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了起來。</br> 就在此時,他們突然看到有個人一把接住手雷,然后迅速朝著嘉陵江跑去,同時掄圓了胳膊,把手雷扔了出去。</br> 手雷劃過一道弧線,落到江面上,下一秒就爆炸了。</br> 轟!</br> 手雷在江上炸出一道水柱!</br> 一直到這時候,教導員他們才看清,這個把手雷扔出去的人是猴子。</br> 陳秀才此時已經被按到了地上,身上的掛著手雷的繩子也被解下來了。</br> 直到此時他才看到,這群人從哪兒來的。</br> 原來在他背后的崖壁上,有一條雨水沖刷了無數年形成的凹溝,從山頂一直延伸到山腳。</br> 猴子他們就是順著這條凹溝,從山頂摸下來的。</br> 但是這條凹溝只有不到一米深,上面還布滿了雨水流淌后的水銹,極為光滑,而且幾乎是垂直的。</br> 陳秀才怎么也想不到,竟然有人可以順著這條凹溝從山頂爬下來。</br> 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背靠著崖壁移動,結果就中招了。</br> “廠長,你沒事吧!”</br> 教導員看到陳秀才被制服,趕緊跑過來扶起摔倒在一旁的關七哥:“快跟我去醫療室,看看傷口如何了?”</br> 關七哥一把推開教導員,一瘸一拐地走到陳秀才旁邊,用那條被攮了兩刀的腿,對著陳秀才的腦袋踹去。</br> “你個白眼狼,竟然想炸了廠子!”</br> 關七哥一邊罵,一邊踹。</br> “七哥七哥,行了行了,先生交代盡量抓活口,這家伙弱不禁風的,你別把他踢死了!”</br> 大壯走過來拉住關七哥。</br> 關七哥這才停下來,然后朝著大壯敬了個軍禮:“是我看走眼了,養了條白眼狼,讓各位兄弟看笑話了,也麻煩各位兄弟了!”</br> “七哥說的什么話,大家兄弟一場,誰不知道你的為人,誰敢看你的笑話?”</br> 大壯拍了關七哥一下:“趕緊去把傷口處理一下,跟我一起回去見先生吧!”</br> “我也要回去嗎?”關七哥有些心虛的問道。</br> 這次的事情,歸根結底是他看錯了人,他有些不太敢見金鋒。</br> “你是當事人,又是廠長,當然得回去向先生匯報了。”</br> 大壯安慰道:“你也不用擔心,先生應該不會怪罪你的。”</br> “先生還不如怪罪我呢。”</br> 關七哥苦著臉回答。</br> 不過就算再不樂意,關七哥也知道躲不過去,嘆著氣在教導員的攙扶下去醫療室了。</br> 偵察兵們則拿出繩子,把陳秀才五花大綁起來,押著往飛艇走去。</br> 嘩啦啦!</br> 工人和囚犯鼓起掌來。</br> 還有不少人扯著嗓子叫好。</br> 因為視線的原因,他們也沒有看到猴子等人從凹溝里下來。</br> 猴子等人的動作實在太快了,從第一個人跳下凹溝,第一時間用匕首刺穿陳秀才的胳膊,防止他傷害關七哥,再到猴子扔掉手雷,前后沒有超過二十秒。</br> 工人和囚犯連他們的動作都沒看清,陳秀才就被制服了!</br> 大壯和猴子相視一眼,都長長松了口氣。</br> 這是黑甲戰隊重建之后的第一次任務,算是順利完成了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