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了御書房,九公主正在看奏折。</br> 金鋒在她對面坐下,問道:“怎么了?”</br> “這是秦地傳回來的戰報,夫君你看一下。”</br> 九公主從旁邊拿起一疊戰報,遞給金鋒。</br> 秦地的戰斗一直在持續,只不過秦王父子在黃銅溝戰敗之后,就沒有再爆發大型戰斗了,當地的權貴豪族都是零星抵抗。</br> 但是這種零星抵抗比大規模決戰更加惡心人。</br> 權貴豪族和歸附他們的爪牙打手也害怕遭到鐘鳴小組的清算,抵抗極為激烈。</br> 而且他們都是地頭蛇,對于當地的地形也極為熟悉,鏢師一來他們就躲到了深山老林,鏢師主力隊伍一走,他們就去偷襲留下來分地的鐘鳴小組成員。</br> 后來金鋒讓鏢師發動當地獵人做向導,這種情況才得以緩解。</br> 當地獵人比豪族們的打手更加熟悉山林,鏢師帶著他們乘坐飛艇在山上轉一圈,就能找到對方的藏身點,然后派主力隊伍去圍剿。</br> 戰報的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在說最近找到了哪些匪徒藏身點,金鋒很快就看完了。</br> 看到后半部分的時候,金鋒的眉頭越皺越緊。</br> 最近一段時間,秦地的權貴豪族把隊伍打得更加零散了,很多打手都是三五個人分成一個小組,要么給鏢師下毒,要么偷襲落單或者兩人一組的鏢師巡邏小組。</br> 如果說前段時間是游擊戰的話,現在就變成了密諜戰,讓鏢師苦不堪言。</br> 最近一段時間,秦地鏢師的傷亡直線飆升,甚至有一個營的鏢師集體中毒,又被對方夜間偷襲,造成數十人的戰亡。</br> 九公主實在想不到辦法了,就想找金鋒商量一下對策。</br> “夫君,你也是帶兵打仗的老將,可有應對之策?”九公主問道。</br> 金鋒閉眼思考片刻,微微搖了搖頭。</br> 他擅長的是憑借更加先進的武器和戰術,跟敵人剛正面,這種小規模的密諜戰,金鋒一竅不通。</br> 其實這也是一個政權從無到有必須要經歷過的一個過程。</br> 九公主對此已經有了心理準備,只不過金鋒曾經做到過太多看似不可思議的戰績,九公主希望這次他依舊可以創造奇跡。</br> 見金鋒搖頭,九公主雖然有些失望,卻也在意料之中。</br> “那我讓韓風最近多找些人手吧。”九公主嘆息一聲,然后問道:“夫君,你干什么去了,怎么過來這么快?”</br> 平時她讓珠兒去找金鋒,最快也得十幾分鐘,如果金鋒跑到長蛇溝的工業區,得半天才能過來。</br> 剛才她讓珠兒去喊人,結果一個奏折還沒看完,金鋒就過來了。</br> “我從關家村回來,正好遇到珠兒,”金鋒說道:“對了,有件事得跟你說一下。”</br> 接著就把露潔公主的事情跟九公主說了一遍,包括把露潔公主接到家里住,也說了一下。</br> “昨天不是還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昏迷了?”九公主放下奏折,眉頭微皺。</br> “小錦說是傷口發炎了,然后又思慮過甚導致的發燒,冰兒霜兒又沒有及時發現,讓病情加重了。”金鋒解釋。</br> “她之前住的地方的確有些悶熱,曉柔姐姐把她接到家里也行,”九公主說道:“接下來能不能挺過來,就看她的造化了。”</br> “但愿她能挺得住吧,”金鋒的語氣也有些無奈。</br> 露潔公主是替他擋箭受傷的,如果真因此而死,金鋒心里會一直有個疙瘩。</br> “對了,舞陽,你安排密諜司給鐵子哥寫封信,把這件事告訴他,”金鋒又提醒道:“萬一露潔公主真死在西河灣了,她的追隨者有可能會沖擊渝關城,讓鐵子哥提前有個準備。”</br> “好!”九公主拿起鉛筆,在旁邊的記事本上寫下這件事。</br> “那行,我先回去看看。”</br> 金鋒站起身來準備回去,便看到珠兒走了進來。</br> “陛下,小玉大人求見!”</br> “她說什么事了嗎?”九公主問道。</br> “陳秀才交代了,她來匯報。”珠兒回答。</br> 金鋒聞言,也停下腳步。</br> 他很想知道陳秀才為什么會叛變。</br> “那讓她進來吧,”九公主點點頭,示意珠兒去叫小玉。</br> 片刻之后,小玉跟著珠兒進來了。</br> “陛下,先生!”</br> 先是沖著兩人敬了個禮,然后從挎包里取出一疊文件:“這是陳秀才的供狀!”</br> 金鋒伸手接過,然后放到九公主的書桌上,兩人一起查看。</br> 良久之后,九公主抬頭說道:“這人腦袋被門擠了吧?自作多情到如此地步?”</br> 金鋒也嘆了口氣。</br> 按照陳秀才的供述,他之所以背叛,竟然是覺得金鋒在打壓他。</br> 金鋒興辦紡織廠,陳秀才的妻子去紡織廠上班,后來聽說紡織廠要招賬房先生,就讓陳秀才去報名。</br> 陳秀才其實不太想去,覺得在賬房里天天和銅臭之物打交道,污了讀書人的身份。</br> 可是妻子在紡織廠上班,掙錢越來越多,讓他感受到了壓力,這才過去試試。</br> 因為都是周圍村的,又是秀才,唐冬冬就錄取了他。</br> 后來鎮遠鏢局缺文官,唐冬冬就把他暫時派到鎮遠鏢局后勤隊當差,然后就一直在鎮遠鏢局工作。</br> 有一天負責人事的鏢師官員突然找到陳秀才,問他愿不愿意去炸藥工廠工作。</br> 陳秀才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鍍金的好機會。</br> 當時手雷的應用已經非常廣泛了,炸藥工廠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。</br> 只要在炸藥工廠工作一段時間,再出來后,履歷會好看很多。</br> 于是陳秀才欣然同意。</br> 結果到了炸藥工廠之后,他才發現那邊的日子太難熬了。</br> 因為保密需要,所有人在非探親期間,不允許離開炸藥工廠,也不允許和外界聯系,每天的活動范圍就那么大一點。</br> 偏偏陳秀才自視甚高,覺得待在炸藥工廠這個地方,就是在浪費時間。</br> 向上級提出調離崗位,又被上級駁回了。</br> 于是陳秀才心中就起了不滿。</br> 他在炸藥工廠的工作量不大,天天無所事事,就容易想多,心中的不滿也越來越重。</br> 后來竟然覺得是金鋒妒忌他考取了秀才功名,故意派人打壓他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