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塊成熟的試驗田已經收割完畢，糧食也被收進了籃子，只要曬干就可以了。</br> 大康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糧食，九公主對占城稻也比較關注，金鋒也想趕緊回去給九公主報個喜。</br> 于是和魏無涯打了個招呼，叫上鐵錘等人返回村子。</br> 干了一天活，金鋒出了一身汗，原本打算回去洗個澡再去御書房找九公主的，結果回到家發現九公主竟然躺在涼蔭下的躺椅上和關曉柔聊天，珠兒拿著毛巾在后邊幫她擦拭頭發，身上的衣服也換過了，顯然是剛洗過澡。</br> 也對，為了起到表率作用，九公主之前下地干過的時候一點也沒偷懶，出了一身汗，衣服也弄臟了，回來后當然要洗個澡。</br> 關曉柔和潤娘面前各自放了一輛紡車，一邊和九公主聊天，一邊紡線。</br> 金鋒看著眼前的場景，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滿足感。</br> 相對于以前皇帝那種豪奢的生活，金鋒更喜歡現在的生活狀態。</br> 看到金鋒回來，關曉柔趕緊站起來：“當家的，你回來啦！”</br> 潤娘也跑到旁邊的臉盆架上，把毛巾在水盆中洗了一下，然后擰到半干，小跑到金鋒面前，幫金鋒擦拭著臉上的汗漬。</br> 九公主也坐了起來：“收完了嗎？”</br> “收完了！”金鋒點點頭，從潤娘手中接過毛巾，自己擦拭脖子。</br> “收成如何？”九公主一臉期待的追問道：“畝產合多少？”</br> 關曉柔和潤娘也好奇地看過來。</br> 金鋒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伸出四根手指，在幾人面前晃了晃。</br> “四……四擔？”關曉柔試探著問道。</br> 九公主的眼睛也亮了起來。</br> 試驗田的水稻長勢喜人，九公主知道畝產可能會超出她的預估，但是沒想到超出這么多。</br> “真的有四擔？”</br> “真的有四擔！”金鋒說道：“其實合到了四擔多點，但是曬干之后肯定會折秤，所以就按四擔來算的！”</br> “太好了！太好了！太好了！”</br> 九公主激動地連說了三個太好了。</br> “畝產四百斤……一畝地能頂以前好幾畝啊！”潤娘問道：“那是不是以后咱們大康就不會再缺糧了？”</br> 關曉柔也激動的握緊拳頭。</br> 嫁給金鋒之前，關曉柔和潤娘吃飽肚子的記憶屈指可數，就算那幾次僅有的飽餐記憶，吃的也是野菜和雜糧為主。</br> 畝產四百斤的占城稻，足足高出傳統水稻好幾倍！</br> 也就是說，老百姓種植占城稻，同樣的勞動和畝數，一季的收成能比以前好幾季！</br> 如果推廣開來，川蜀的糧食產量會大幅度提升，糧食危機也會得到大幅度緩解。</br> “賬不能這么算，”金鋒解釋道：“這兩塊試驗田魏先生和老譚翻了兩遍，肥料放了好幾車，后期又精心除草除蟲，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，一般百姓哪里有這個條件和精力？”</br> “那用心點種，一畝地打兩百斤應該可以吧？”九公主問道。</br> “如果在種之前把地好好翻一遍，后期再用點心除草除蟲，應該問題不大。”金鋒點頭。</br> “我記得夫君當時說過，占城稻最突出的特點并不是高產，而是適應性強和生長周期短，如果在嶺南地區種植，一年可以收獲三季，對嗎？”九公主突然又問道。</br> “是的，”金鋒點頭，隨后嘆氣道：“可惜嶺南失陷了！”</br> 其實按照金鋒以前的打算，占城稻引入之后，會首先在嶺南地區進行推廣，可惜還不等他行動，四皇子就篡位了，江南陷入混亂之中。</br> 在江南更南方的嶺南本來就混亂，現在更是徹底失去了控制。</br> “朕早晚會把江南和嶺南都收回來的！”九公主握拳道。</br> “我相信！”關曉柔點頭贊同。</br> “現在說嶺南的事還有些早，”金鋒說道：“對了，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一下，本來想洗完澡去御書房找你，既然碰到了，那就在這里說吧。”</br> “夫君你說，”九公主臉色變得鄭重起來。</br> “魏先生想多要一些試驗田用來育苗，還想多雇點人去打理，讓我來請示一下……”</br> 金鋒的話還沒說完，就被九公主打斷了：“可以，他只管去挑人挑地，不管他挑的地方在哪里，只要適合當育苗田，我都批給他！”</br> “好的，我會轉告魏先生的！”</br> 九公主的回答和金鋒預料中一樣：“第二件事，就是我想派遠征隊再去一次交趾！”</br> 雖然經過魏無涯的培育，去年帶回來的占城稻種子，今年已經獲得豐收，但是去年帶回來的種子實在太少了，今年的收成并不夠在民間開始推廣，只能當做明年的種子。</br> 如果一切順利，最多也要到后年才能在金川小范圍推廣。</br> 金鋒覺得太慢了，所以打算派遠征隊再去一趟交趾，盡量再弄一些種子回來，爭取省掉育種這一步。</br> “還去？”九公主微微皺眉：“夫君準備再派多少人過去？”</br> 上次派遣遠征隊，去了七十二人，最后才回來三十二人，折損率實在太高了。</br> 回來的鏢師在報告中多次提到，沿途的土匪和小型武裝組織很多，不少組織看到他們是中原人，就獅子大開口，索要天價過路費。</br> 如果最后談不攏，遠征隊又急著回來，雙方就會爆發沖突。</br> 特別是到了回來的時候，遠征隊攜帶的金銀在來的路上和購買種子的時候花得差不多了，實在沒錢支付天價的過路費，只能硬闖。</br> 雖然憑借先進的武器和過硬的軍事能力，他們最終帶著種子一路殺了回來的，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，還和沿途很多勢力結下了死仇。</br> 再派遠征隊去交趾的話，這些勢力肯定不會放過他們。</br> 派的人少了，恐怕還沒趕到交趾就被拼光了。</br> 如果派出大量人馬，對于現在的川蜀，負擔實在太重了。</br> 而且交趾遠在數千里外，中間要穿越無數荒郊野嶺和沼澤，一般的隊伍還沒有這個能力，必須派出老兵才行。</br> 現在川蜀四處開戰，老兵本來就不夠用，如果派出大量老兵前往交趾，可能會影響到整個戰局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