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你怎么在這里?”</br> 叫小媛的少女一把抓住唐冬冬的袖子,一臉的擔(dān)憂:“小姐,你也要被賣掉了嗎?”</br> 說完,少女就知道自己想錯了。</br> 因為她看到了唐冬冬身上的衣服和發(fā)飾,比當(dāng)初在唐家時一點不差。</br> “我現(xiàn)在過得很好,”唐冬冬握住少女的手:“倒是你,當(dāng)初我不是給你解除奴籍了嗎,你怎么來牙行賣身了?”</br> 當(dāng)初唐冬冬的父親意識到唐家被周家坑了,要把所有奴仆賣掉充當(dāng)逃亡的盤纏,唐冬冬擔(dān)心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小媛遇到歹毒的東家,就偷來了小媛的賣身契,然后用積攢的零花錢去官府給小媛辦了脫籍,成了一個自由人。</br> “離開小姐之后我就回了家,剛開始哥哥對我很好,可是小姐給我的銀子花完之后,哥哥就把我和我娘趕出了家門。”</br> 小媛抽噎著說道:“我娘前幾天病死了,我想買副棺材把娘埋了……”</br> 還沒說完,就哭得說不下去了。</br> “小媛別哭了,我給你錢買棺材。”</br> 唐冬冬伸手把小媛頭上的草標(biāo)扔掉:“你要是沒有其他去處,以后還跟著我吧。”</br> “謝謝小姐!”</br> 小媛跪到地上,對著唐冬冬磕頭:“小姐的大恩,小媛以后給小姐做牛做馬來報答。”</br> “跟我就不用說這些了,”唐冬冬把小媛拉起來,哭著說道:“我的親人都沒了,以后就你一個親人了。”</br> “小姐,小北小姐也活著呢,你不知道嗎?”小媛詫異問道。</br> “你說什么?小北還活著?”唐冬冬眼睛一下瞪得滾圓:“你知道她在哪兒嗎?”</br> 當(dāng)初讓小媛走了之后沒多久,唐家就徹底破產(chǎn)了,還輸了官司,家里所有東西都被官府判給了周家,包括唐家人。</br> 在事發(fā)之前,唐冬冬的父親就猜到了結(jié)果,用家里僅剩的一些銀子收買了辦理戶籍的官吏,想把一些小輩的名字從唐家戶籍中去掉。</br> 然而官吏告訴唐父,唐家的男丁都被周家盯死了,不可能跑得掉,沒辦法,唐父只能退而求次,去掉了唐冬冬和她堂妹唐小北的名字,給兩人重新辦理了戶籍。</br> 這也讓唐冬冬和堂妹逃過一劫,沒有成為被官府發(fā)賣的奴仆。</br> 可惜唐冬冬和堂妹去關(guān)家村投奔的路上遇到了山狼,兩人被沖散了,只有唐冬冬一個人到了關(guān)家村。</br> 后來唐冬冬多方打聽,一直沒找到堂妹,卻意外得知唐家一家人被周家賣到了西川,結(jié)果在路上遇到了土匪,府兵趕到的時候,商隊一個活人也沒了。</br> 她以為自己再也沒有親人了,誰知道突然得知堂妹還活著,怎么可能不激動?</br> “我年前經(jīng)過春風(fēng)樓,在門口見到小北小姐一次,但是沒來得及說話她就進去了。”小媛有些擔(dān)憂的答道。</br> “春風(fēng)樓……”</br> 唐冬冬一聽,腳下一軟差點摔到地上。</br> “小姐!”</br> “冬冬!”</br> 小媛和關(guān)曉柔同時伸手,扶住唐冬冬。</br> 金鋒嘆了口氣,眼中也閃過一絲擔(dān)憂。</br> 春風(fēng)樓,光聽名字就知道是青樓。</br> 唯一的親人淪落到這種地方,簡直比殺了唐冬冬還難受。</br> “冬冬……”</br> 金鋒想勸慰一下,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。</br> 但是唐冬冬聽到金鋒的聲音,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,一把抓住金鋒的袖子:“鋒哥,求求你,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小北……她是我妹妹……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……”</br> 從認識以來,唐冬冬一直非常冷靜,金鋒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緊張,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。</br> “冬冬,你別擔(dān)心,咱們等下就去給你妹妹贖身。”</br> 金鋒只能這樣安慰了。</br> “對,去給小北贖身!”</br> 唐冬冬擦了擦眼淚,就要離開。</br> “小姐,恐怕你沒辦法給小北小姐贖身……”</br> 小媛小心翼翼拉住唐冬冬。</br> “為什么?”</br> “我聽說小北小姐是春風(fēng)樓紅牌之一,又懂琴棋書畫,春風(fēng)樓要讓她競爭花魁。”</br> “競爭花魁?”</br> 唐冬冬剛剛恢復(fù)了一點的臉色,又一次變得煞白。</br> 慶慕嵐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。</br> 金鋒的眼睛也微微瞇了一下。</br> 雖然他不知道競爭花魁是怎么回事,但是從小媛說話的表情和語氣來看,想要給唐冬冬的妹妹贖身,恐怕不會那么容易。</br> 認識以來,唐冬冬幫了金鋒很多,也是他為數(shù)不多的朋友之一。</br> 不管出自何種目的,金鋒都不想看到唐冬冬為了這件事傷神,甚至一蹶不振,所以就算困難,金鋒也要想辦法把她妹妹從春風(fēng)樓弄出來。</br> 想要弄出唐小北,就要先了解競爭花魁是怎么回事。</br> 這時候去問唐冬冬肯定不合適,關(guān)曉柔、鐵錘他們也是一頭霧水,金鋒只能悄悄把慶慕嵐拉到一旁。</br> “競爭花魁是怎么回事?”</br> “每個郡城都有好幾家青樓,這些青樓之間自然存在競爭和攀比現(xiàn)象,所以每年每個青樓都會挑選幾個紅牌出來,舉行一次比賽,選出一位花魁。”</br> 慶慕嵐小聲說道:“花魁會給所在的青樓帶來很大的客流,所以每個有資格競爭花魁的姑娘都是青樓的寶貝,也是青樓的搖錢樹。</br> 春風(fēng)樓既然讓冬冬的妹妹參加花魁比賽,肯定不會讓你去贖身的,就算同意,估計也是天價!”</br> “這倒麻煩了。”金鋒眉頭微皺:“如果她妹妹選不上花魁呢?”</br> “花魁比賽年年都舉辦,今年選不上,還有明年呢。”</br> 慶慕嵐說道:“我聽冬冬說過這個妹妹,今年才十六歲,能選好幾年呢。”</br> “鋒哥,你辦法多,你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啊。”</br> 唐冬冬此時完全慌了神,腦子一片混亂,只能向金鋒求助。</br> “冬冬,此事需要從長計議,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,咱們先回去再說。”</br> 金鋒讓關(guān)曉柔扶著唐冬冬,然后對鐵錘說道:“你跟著這位小媛姑娘回去一趟,把她娘安葬了。”</br> “多謝先生!”</br> 小媛對著金鋒鞠了一躬,又看向唐冬冬:“小姐,我先去安葬我娘,然后就跟這位大哥一起去找你。”</br> 唐冬冬此時心思已經(jīng)亂了,微微點了點頭,在關(guān)曉柔和潤娘的攙扶下,跟著金鋒一起回到客棧。</br> “當(dāng)家的,你準備怎么辦?”</br> 關(guān)曉柔把唐冬冬送回房間,然后一臉擔(dān)憂的找到金鋒。</br> “我也沒什么頭緒,等下鐵錘回來了,先讓他去打聽一下這個春風(fēng)樓是什么情況再說吧。”</br> 人生地不熟的,金鋒連春風(fēng)樓在哪兒都不知道,也覺得有些無從下手。</br> “鐵錘那個夯貨一進春風(fēng)樓,保證被迷得連北都找不著,能打聽出什么?”</br> 慶慕嵐攛掇道:“先生,我看還是你親自去一趟比較好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(fēng)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(fēng)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