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金鋒的提醒,咸魚廠安保隊劃分片區(qū)進行管理,每個帳篷每個房間都有相應的隊員負責管理。</br> 火爐送進去,帳篷里很快變得暖和起來,難民就算衣服單薄,也不會覺得太冷了。</br> 咸魚廠安保隊忙活了一整夜,終于把所有難民都安置好了。</br> 金鋒幾人也在書房里坐了一整夜。</br> 中間金鋒又提出讓鐵世鑫和徐鋼去休息,但是都被兩人拒絕了,理由都是難民沒有安置結(jié)束,他們回去也睡不著。</br> 不管這話是否真心,兩人的態(tài)度都挺堅決的,于是金鋒也不再勉強,索性便和幾人商量下一步的計劃。</br> 一直到黎明時分,負責安置難民的車間主任過來匯報,說能找到的所有難民都安置結(jié)束,鐵世鑫才算真正放心,起身向金鋒告辭。</br> 此時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,金鋒伸了個懶腰,向外看了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小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停止了。</br> 想著好久沒有看過日出了,扭頭向慶慕嵐說道:“慕嵐,去看日出吧?”</br> 慶慕嵐每天早上都要帶著安保隊去海邊跑步,只要不是陰雨天,天天都能看到日出,并不覺得稀罕,不過金鋒主動提出來了,慶慕嵐也不會掃興,笑著點頭道:“走吧!”</br> 于是兩人便離開書房,去瞭望臺看日出。</br> 結(jié)果登上瞭望臺,發(fā)現(xiàn)鐵世鑫和徐鋼也在這里。</br> “兩位大人不是回去休息了嗎?”</br> “昨天夜里天太黑,看不見下邊的帳篷,剛才路過這里,就想著上來看看!”鐵世鑫解釋。</br> 之前空地上密密麻麻席地而眠的難民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帳篷,一眼看不到邊。</br> 安保隊員穿梭其中,時不時地掀開帳篷一角,給帳篷通風散氣。</br> 徐鋼看看下邊,再扭頭看看金鋒,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愧疚。</br> 昨晚金鋒提出安置難民的計劃,徐鋼認為金鋒異想天開。</br> 天都開始下雨了才開始調(diào)集人手和物資搭建帳篷,這和敵人都殺到眼前了才開始磨刀有什么區(qū)別?</br> 徐剛當時雖然沒有反對,也沒有和金鋒唱反調(diào),但內(nèi)心深處覺得金鋒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安置好這么多難民。</br> 別說一夜,半個月也未必能行。</br> 但金鋒做到了!</br> 雖然每個帳篷都人擠人,每間水師宿舍都人摞人,居住環(huán)境惡劣得不能更惡劣了,但比起在野地里淋雨挨凍強多了。</br>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,徐鋼的天賦就是懟人。</br> 很多人和別人爭吵之后,總會不停反芻,陷入嚴重的精神內(nèi)耗,要么覺得自己沒有發(fā)揮好,懟的清了,要么覺得說話太重,懟得太狠了,會后悔當時口無遮攔。</br> 徐鋼半輩子懟了無數(shù)人,從地痞無賴到權(quán)貴豪紳再到朝堂上的各級大臣和皇室宗親,甚至連陳佶這個皇帝都懟過,徐鋼從來沒有后悔過。</br> 但是現(xiàn)在他有些后悔,覺得之前不應該一見面就懟金鋒,也后悔昨晚不應該懷疑金鋒。</br> 一夜之間安置這么多難民,對于別人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,但是金鋒曾經(jīng)做出過很多常人嚴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</br> 比如清水谷戰(zhàn)役,比如京城保衛(wèi)戰(zhàn),比如以工代賑,比如修建都江堰……</br> 什么樣的將軍帶什么樣的兵,在金鋒的影響下,其麾下勢力的執(zhí)行力堪稱變態(tài)。</br> 昨晚的事情,讓徐鋼對金鋒的認知又加深了一步。</br> “如果不是先生出手,昨晚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,”鐵世鑫感慨道:“金先生你又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??!”</br> “我只是臨時給他們找了一個棲身之地,哪里談得上功德無量!”</br> 金鋒搖頭嘆息。</br> 說難聽點,難民們?nèi)缃褡〉牡胤竭B金鋒前世的豬圈都不如,金鋒不是那種有惡趣味的人,也沒有覺得自己高人一等,更不會通過這種做法凸顯自己的優(yōu)越感。</br> 如果有其他辦法,他也不想這樣安置難民。</br> 但是他現(xiàn)在沒有其他辦法,只能先保住難民的命,然后才能說其他的。</br> 此情此景,金鋒不由想起前世學過的一篇課文:“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,風雨不動安如山!”</br> “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,風雨不動安如山……”</br> 鐵世鑫重復一遍,忍不住撫掌稱贊道:“先生高義!”</br> “先生高義!”徐鋼也朝著金鋒彎下了腰:“先生有如此胸懷,實乃川蜀之幸,大康之幸!”</br> 之前向金鋒行禮,是因為自古以來的禮儀,此時此刻,徐鋼是真的被金鋒折服了,也在心里做出決定,以后誰要是反對金鋒他就懟誰!</br> 金鋒還不知道自己隨口吟誦的一句詩詞,又招攬了一個小迷弟,謙虛地擺擺手。</br> 嗚!</br> 一聲嘹亮的汽笛聲把金鋒的目光吸引向東方。</br> 太陽從海平面緩緩升起,波光粼粼的海面上,幾艘樓船拖著昨天新出廠的漁船駛出碼頭,迎著朝陽向東方開去。</br> 這一刻,瞭望臺上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朝氣。</br> 可惜好景不長,剛剛吃過早飯沒多久,太陽就不見了,緊接著,淅淅瀝瀝的小雨又開始下了起來。</br> 按理說下雨不適合施工,但是吃過早飯后,臨時招聘的工人紛紛從宿舍里走出來,主動要求繼續(xù)施工。</br> 有的是想發(fā)自真心的想要幫忙,有的只是想在監(jiān)工面前表現(xiàn)一下,給監(jiān)工留個好印象,免得工程結(jié)束后被趕走。</br> 但是不管出于哪種原因,幾乎所有工人都趕到了。</br> 小趙一時之間也做不出決定,只能去請示鐵世鑫。</br> 聽完小趙的匯報,鐵世鑫一時之間也有些犯難了。</br> 同意施工吧,現(xiàn)在下著雨,天氣也冷了,工人冒雨施工很可能凍病。</br> 不同意施工吧,咸魚廠的招工計劃只能推遲,金鋒后續(xù)的計劃也會延期。</br> 鐵世鑫昨晚一夜沒睡,剛才都準備睡了,現(xiàn)在只能重新穿上衣服去請示金鋒。</br> 金鋒也剛剛吃過早飯準備回去睡覺,聽完鐵世鑫的匯報,金鋒也想了很久。</br> 最后走出屋檐,抬頭看了看天,嘆氣說道:“正常施工吧!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