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左菲菲擔心的一樣，咸魚廠安保隊成員都是難民出身，對給了他們工作，還讓家人有了安身之地的慶慕嵐非常感激。</br> 當徐鋼宣讀了慶慕嵐的處罰決定，臺子下邊的安保隊員直接炸鍋了，徐鋼讓人敲了好幾遍銅鑼都沒有止住喧嘩之聲。</br> 有幾個情緒激動的，還指著徐鋼罵罵咧咧，一副要砍了徐鋼的架勢。</br> 慶慕嵐本來站在臺子下邊，看到安保隊員要亂起來，趕緊登上木臺，掏出配槍對著天上放了一槍，才壓住下邊的喧嘩。</br> “干什么，你們要造反嗎？”</br> 慶慕嵐收起配槍，冷著臉喝道：“給老子列隊！”</br> 安保隊員們這才重新列隊，但是不少人抬頭看著徐鋼，眼中都滿是怒火。</br>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，徐鋼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。</br> 不過徐鋼在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，就好像沒看到似的，一臉平靜。</br> “徐大人，對不住了，兄弟們都是粗人，您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！”慶慕嵐朝著徐鋼拱了拱手。</br> 剛才那幾個安保隊員罵徐鋼，慶慕嵐也聽到了，罵得還挺臟的。</br> “可以理解，”徐鋼回了一禮，臉色依舊平靜。</br> “我可以說幾句嗎？”慶慕嵐指了指徐鋼手中的鐵皮喇叭。</br> “當然可以，”徐鋼趕緊把鐵皮喇叭遞給慶慕嵐。</br> “多謝，”慶慕嵐接過喇叭，朝著下邊喊道：“大家不要激動，聽我說幾句！”</br> “國師大人曾經說過，軍人做的事關乎生死，所以軍隊是最講紀律不講人情的地方，不管任何人犯了錯，都應該受到處罰！”</br> 慶慕嵐高聲說道：“從國師大人下令讓咱們外出剿匪的那一天開始，咱們就不再是單純的咸魚廠安保隊了，而是一支軍隊！</br> 既然是軍隊，那就必須按照軍隊的規矩來做事！我違反了軍紀，就應該接受懲罰！徐大人不過是來宣讀朝廷和兵部的決定，大家不要怨恨他，當然，更不能怨恨朝廷！”</br> 徐鋼聞言，偷偷的看了慶慕嵐一眼。</br> 從川蜀來的船上，鐵世鑫專門給他介紹過慶慕嵐，按照鐵世鑫的說法，慶慕嵐性格沖動，是個一點就炸的炸藥包，后來當了廠長，性格才有所收斂。</br> 在徐鋼看來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，他對慶慕嵐的印象就是一個有著一個將軍夢的富家大小姐，一直到來這里之前都這么認為的。</br> 可是他突然意識到，自己可能被鐵世鑫的介紹影響到了，決定拋除成見，重新認識慶慕嵐。</br> 慶慕嵐不知道徐鋼的想法，舉著喇叭繼續說道：</br> “兄弟們應該都知道，國師大人跟咱們一樣，是軍伍出身，多次親自帶兵擊退黨項東蠻和吐蕃的侵略，所以國師大人一直知道咱們當兵的不容易，也一直在盡可能的給咱們當兵的謀取福利。</br> 兄弟們當中有不少以前當過兵，或者家里人當過兵，大家想想以前當兵什么樣，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！”</br> 臺子下邊，不少安保隊員都露出思索之色。</br> 大康之前兵役繁重，家里只要有成年男性，幾乎都逃不掉。</br> 那時候當兵純粹就是義務制，別說工錢了，軍餉糧餉都經常被克扣，當兵的只能去敲詐駐地周邊的商戶百姓。</br> 加入咸魚廠安保隊之后，他們的工錢比普通工人高了一大截，從來沒有拖欠過。</br> 除了工錢之外，其他廠子在招募工人的時候，還會優先招募安保隊員的親屬，他們的子女也能免費去咸魚廠開辦的學堂免費讀書。</br> 這在以前都是他們不敢想的。</br> “雖然我平時總是罵你們，但是有一說一，這次兄弟們打得不錯，國師大人愛兵如子，等到剿匪結束，國師大人肯定會去找陛下為咱們請賞，而且可能獎勵會比現在更加豐厚！</br> 當今陛下也是賞罰分明的明君，國師大人為咱們請賞，陛下肯定會答應。”</br> 慶慕了苦笑道：“說到這個，我應該跟大家賠個不是，因為我私自分發了戰利品，國師大人就沒辦法給大家請賞了！”</br> 說完之后，慶慕嵐微微躬身，朝著下邊行了一禮。</br> “廠長，您給我們一群泥腿子作揖，這不是讓我們折壽嗎？”</br> “是啊廠長，沒有您，我們早不知道餓死在哪兒了，您這樣我們可擔待不起啊！”</br> “廠長，我們來打土匪，并不是為了賞錢，而是為了保衛東海，保衛我們的家人！”</br> “是啊廠長，文書官都跟我們說了，一旦讓土匪帶著流民沖到東海，咸魚廠就完了，我們的好日子也沒了！”</br> ……</br> 安保隊員們看到慶慕嵐行禮，都忙不迭作揖還禮。</br> 徐鋼看著再次混亂起來的安保隊，心中不由感慨金鋒設立文書官實在太明智了。</br> 安保隊中的百夫長、大小隊長，基本上全都是從難民中選出來的，但是所有文書官都是從金川調過來的。</br> 文書官的工作主要有兩種，第一是在戰斗的時候負責督戰，一旦有人想當逃兵，文書官可以當場斬殺，第二職責就是平時進行思想教育工作。</br> 從安保隊員的對話中可以看出來，文書官們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務。</br> “大家等會兒還要訓練，我就不耽誤時間了！”</br> 慶慕嵐扭頭看向阿梅：“阿梅，開始吧！”</br> “是！”</br> 阿梅朝著一旁招了招手，幾個女隊員抱著帷幔走來，在木臺下邊圍了一圈。</br> 圍好之后，徐鋼的助手搬了一條寬板凳過去。</br> 慶慕嵐嘆了口氣，走過去趴了上去。</br> 隨后，帷幔中就傳出沉悶的打擊聲。</br> 十軍棍打完，左菲菲帶人進去把慶慕嵐扶了出來。</br> 當看到慶慕嵐在左菲菲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來，不少安保隊員當時就哭了出來。</br> “廠長！”</br> 雖然慶慕嵐解釋過了，但是依舊有不少安保隊員怒視著徐鋼。</br> 要不是阿梅站在一旁，說不定就有安保隊員沖上去揍徐鋼一頓。</br> “小姐！”阿梅的眼睛也紅了。</br> “行了，讓大家都去訓練吧！”</br> 慶慕嵐揮揮手，示意左菲菲把自己抬進帳篷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