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鐵是金鋒的追隨者,也是金鋒崛起的見證者。</br> 一路走來,劉鐵見證了金鋒絕大部分的決定,其中有不少決定,是常人在當(dāng)時無法理解的,但后來事實證明,金鋒的決定是正確的。</br> 剛才的談話中,金鋒已經(jīng)說的很明白了,所以劉鐵可以理解金鋒為什么這么做,只是因為有太多戰(zhàn)友死在和東蠻的戰(zhàn)爭中,他心里有些不舒服。m.</br> 不過金鋒既然做出決定,劉鐵只能壓下心中的不舒服,點頭說道:“先生,我知道該怎么做了!”</br> “鐵子哥,其實絕大多數(shù)牧民也都是戰(zhàn)爭的受害者,真正的罪魁禍?zhǔn)资菛|蠻的那些權(quán)貴!”</br> 金鋒冷聲說道:“對于這些人,你可以從嚴處置!”</br> “是!”劉鐵重重點頭。</br> “鐵子哥,大營里有香燭紙錢嗎?”金鋒放下鉛筆問道。</br> 當(dāng)初為了守衛(wèi)渝關(guān)城,金鋒帶兵馳援,跟著他過來的士兵,有不少都犧牲在了渝關(guān)城的城墻上。</br> 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后,金鋒讓劉鐵在城墻的箭樓旁邊立了塊碑,紀念犧牲的士卒。</br> 既然又來渝關(guān)城了,金鋒自然要去祭奠一下當(dāng)時的戰(zhàn)友。</br> 劉鐵也猜出了金鋒的意圖,趕緊說道:“箭樓里就有紙錢,先生如果想要祭拜兄弟們,直接過去就行了。”</br> “好,”金鋒起身穿上大氅:“對了,找個人去把菲菲也喊來吧!”</br> 金鋒當(dāng)初帶來的援兵,主要由威勝軍和鐵罐山女工組成。</br> 左菲菲是娘子軍統(tǒng)帥,來了渝關(guān)城理應(yīng)和金鋒一起去祭奠。</br> “是!”</br> 劉鐵到門口安排一個親衛(wèi)去叫左菲菲,然后跟著金鋒一起走向城墻。</br> 順著樓梯登上城墻,呼嘯的北風(fēng)刮得金鋒臉頰生疼,金鋒耳邊仿佛又聽見震天的喊殺聲。</br> 哪怕天氣寒冷,城墻上依舊有鏢師站崗。</br> 看到劉鐵過來,鏢師們沒有太在意,因為劉鐵每天都要來城墻上巡查,他們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。</br> 但是看到走在劉鐵前邊的金鋒,不少鏢師激動的臉都紅了。</br> 可惜他們現(xiàn)在正在站崗,不能過來跟金鋒打招呼,只能用力地盯著金鋒。</br> 結(jié)果沒想到,金鋒卻主動朝樓梯口的鏢師招了招手:“二牛,好久不見!”</br> 這個鏢師加入鏢局的時間比較晚,也是在守衛(wèi)渝關(guān)城的時候才見過金鋒,他實在沒想到金鋒竟然還記得他的名字。</br> “先生!”</br> 鏢師激動地嘴唇直哆嗦,挺直腰板朝金鋒敬了個軍禮。</br> 金鋒點點頭,繼續(xù)和下一個鏢師打招呼。</br> 記得名字的就叫對方的名字,記不住的就點點頭。</br> 就算只是點點頭,依舊讓站崗的鏢師激動不已。</br> 來到箭樓前邊,左菲菲也從另外一處樓梯登上城墻。</br> 站崗的鏢師都站在風(fēng)雪中,但是石碑上卻蓋了一個小亭子,一點雪都沒有淋到。</br> 因為城墻上風(fēng)太大,石碑前邊沒有香燭,劉鐵親自去箭樓里端了個火盆出來。</br> 金鋒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香燭,就著火盆點燃,鄭重地朝著石碑鞠躬三下,然后插入香爐之中。</br> 等金鋒讓到一旁,左菲菲也燃香祭拜。</br> 隨后劉鐵從桌子下邊拉出一筐疊好的紙錢,一邊往火盆里放,一邊說著話:“兄弟們,姐妹們,先生和左將軍來看你們了!”</br> 金鋒和左菲菲也跟著蹲下,從筐里拿出紙錢。</br> 在城墻上站崗是一件非常枯燥且辛苦的工作,不少鏢師私下都抱怨過,被分到渝關(guān)城太倒霉了。</br> 但是看到這一幕的站崗鏢師突然覺得城墻上的風(fēng)好像也沒有那么冷了。</br> 金鋒三人一直把筐里的所有紙錢都燒光才站起來。</br> 剛剛祭拜過戰(zhàn)友,金鋒此時的心情有些低落,下去的時候沒有跟鏢師們打招呼。</br> 但是走下樓梯之后,金鋒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城墻上的鏢師,朝劉鐵說道:“在城墻上蓋幾間小屋,讓兄弟們別站在風(fēng)雪中了,此時的渝關(guān)城還不是最冷的時候,到了最冷的時候,兄弟們在外邊站著,會被凍壞的!”</br> 渝關(guān)城是絕對的北方城市,到了最冷的時候,溫度可以達到零下十幾度,甚至零下二三十度。</br> 對于沒有體驗過這個溫度的人來說,零下十幾二十度只是一個數(shù)據(jù),只有真正經(jīng)歷過的人才知道這個溫度意味著什么。</br> 這是真正的滴水成冰。</br> 金鋒前世有個大學(xué)室友是東北人,據(jù)他說,小時候都不敢在野外撒尿。</br> 這種環(huán)境的確很鍛煉人的意志力,但是守衛(wèi)渝關(guān)城的鏢師都是至少參加過一次戰(zhàn)爭的老兵了,不需要利用這種辦法來鍛煉意志力。</br> 如果是要打仗,必須要在野外,那也沒辦法,可是現(xiàn)在戰(zhàn)爭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,沒必要再讓鏢師白白承受這份苦寒。</br> “先生,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,”劉鐵說道:“說實在的,別說只是蓋幾間崗?fù)ぃ褪窃诔菈ι显偕w一排房子也用不了多少磚瓦,只是在房子里會嚴重影響崗哨的視線!”</br> “那就把窗戶做大點!”金鋒說道:“你找匠人過來設(shè)計一下,看他們需要多大的玻璃,我盡快讓玻璃廠做好送過來!”</br> “這……”劉鐵猶豫了一下問道:“先生,是不是太浪費了?”</br> 在他離開的時候,玻璃雖然稱不上稀有的寶貝了,但是玻璃廠的產(chǎn)量依舊不高,也很難做出大塊和足夠結(jié)實的玻璃。</br> 他已經(jīng)很久沒回川蜀了,對于工業(yè)也不是很關(guān)心,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,玻璃廠發(fā)生了多大的變化。</br> 當(dāng)初那個小作坊一樣的玻璃車間,現(xiàn)在早就擴大了十幾倍,在金鋒的指導(dǎo)下,玻璃廠現(xiàn)在的產(chǎn)量比去年提升了幾十倍,造出來的玻璃更加結(jié)實,光學(xué)性能、抗壓等諸多指標(biāo)也大幅度提升。</br> 西河灣周邊的玻璃普及率也越來越高。</br> 看到劉鐵這樣,左菲菲笑著說道:“鐵子哥,沒事的時候多給小玉寫信問問村里的變化。”</br> 劉鐵撓頭問道:“村里變化很大嗎?”</br> “挺大的,”左菲菲朝他眨眨眼:“特別是玻璃廠,發(fā)展很快。”</br> 劉鐵就算再不聰明,此時也回過神來了,一臉期待地看向金鋒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(fēng)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(fēng)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