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天拉完最后一趟棉花回來已經(jīng)很晚了,隨后洛瀾鄭馳遠和馬文旭三人又聊了一會兒,就準備散場。</br> 可是就在三人回去休息的時候,一個水手敲門進來了。</br> “將軍,下邊的鏢師兄弟傳話過來,說交趾土司來了,想要見一見少爺!”</br> “你說誰?”鄭馳遠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。</br> 洛瀾和馬文旭也對視一眼,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。</br> “傳話的鏢師兄弟說是土司,”水手又說了一遍。</br> 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鄭馳遠點點頭:“帶他上來吧!”</br> “是!”水手敬了個禮,然后轉身離開了。</br> “看來咱們都小看了這位土司大人啊!”洛瀾感慨道。</br> 雖然他們不知道土司半夜來找自己干什么,但是對方既然敢半夜過來,就說明了對方的膽氣。</br> 從上次的接觸中判斷,土司并不是那種頭腦一根筋的魯莽性格,而是一個知道審時度勢的人。</br> 既知道審時度勢,又具備孤身深入敵營的膽氣,這樣的土司絕對不會是個昏君。</br> “洛瀾姑娘,你要去換身衣服嗎?”鄭馳遠問道。</br> 之前洛瀾在公共場合出現(xiàn),都是穿著男裝,但是男裝需要束胸,非常不舒服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和交趾打過仗,再女扮男裝已經(jīng)沒有必要了,洛瀾就換回了女裝。</br> 洛瀾想了一下,點頭說道:“行吧,如果土司先過來了,你們就說我已經(jīng)睡了,沒有及時趕過來。”</br> 雖然已經(jīng)和交趾打過仗,但是土司答應的賠付還沒送到,洛瀾不想在這時候多生事端。</br> 反正頭發(fā)不用動,就是換件衣服鞋子而已,沒有那么麻煩。</br> 洛瀾帶著助手回去換衣服,馬文旭則泡了一壺濃茶。</br> 忙活了一天,馬文旭和鄭馳遠有些累了,腦子也有些昏沉,濃茶可以讓他們保持精神,以最好的狀態(tài)去見土司。</br> 兩人一杯茶沒喝完,交趾土司帶著兩個親衛(wèi)和一個翻譯官,在水手的帶領下登上了甲板。</br> “你們留在這里就行了!”</br> 水手攔住土司的親衛(wèi)和翻譯官:“土司大人一個人進去就行了!”</br> 親衛(wèi)聽完翻譯官的話,剛準備說話,就被土司制止了:“你們就留在這里吧!”</br> 來之前他就想明白了,如果洛瀾他們想對自己不利,別說帶兩個親衛(wèi),就算躲在家里都沒用。</br> 想明白這點,土司反而變得更加隨意了,在水手的帶領下進入艙室。</br> 看到只有馬文旭和鄭馳遠在,土司問道:“你們少爺呢?”</br> “少爺已經(jīng)睡下了,剛才已經(jīng)派人去叫了,還請土司大人喝杯茶,稍等片刻!”</br> 馬文旭給土司倒了一杯茶,只不過這杯茶里的茶葉沒有那么多。</br> 土司也不著急,在旁邊坐下,不急不躁地品起茶來。</br> 剛喝沒幾口,女扮男裝的洛瀾進來了。</br> 如果是大康官員,此時見到土司可能會端著,因為己方打贏了,端著可以挫一挫土司的銳氣。</br> 但是洛瀾不是官員,而是一個商人,講究和氣生財。</br> 進門之后,主動拱手朝土司行了一禮:“土司大人對不住,讓你久等了!”</br> 土司對于洛瀾的態(tài)度非常滿意,起身還了一禮:“沒有,我也剛到,一杯茶還沒喝完呢!”</br> 洛瀾在土司對面坐下:“不知道土司大人深夜來訪,所為何事?”</br> “如果沒有意外,答應你們的棉籽和稻谷明天早上就能送到,我來跟你們說一聲,希望你們有個準備!”土司說道。</br> 洛瀾和鄭馳遠聽完馬文旭的翻譯,互相對視一眼。</br> 他們都知道如果只是為了這件事,土司沒必要在大半夜親自跑一趟,隨便派個人來通知一下就行了。</br> 其實馬文旭今天回來說過這件事,當時洛瀾和鄭馳遠都持懷疑態(tài)度,覺得那不過是隨從為了詢問水手離開碼頭的事,隨便找的借口,沒想到土司竟然真的做到了。</br> “那我就提前謝謝土司大人了!”</br> 洛瀾起身又行了一禮。</br> 知道土司過來肯定還有其他事,洛瀾便接著問道:“土司大人還有其他吩咐嗎?”</br> 土司見洛瀾問的直接,也不再繞彎子:“下午聽馬掌柜說,你們以后還打算再來交趾?”</br> “是的,”洛瀾點頭,把上午馬文旭說給隨從的話,又跟土司說了一遍。</br> 說完之后補充道:“其實我們來交趾的初衷,就是和交趾建立長期友好的貿(mào)易,互通有無,這樣不管大康還是交趾,都是好事!”</br> 土司聽完,一臉惋惜地拍了下大腿:“哎呀,你們要是早點這樣說,咱們之間也不會有現(xiàn)在的誤會了!”</br> “早點我們也能見到你才行啊!”</br> 洛瀾在心里默默吐槽。</br> 土司在交趾的地位就是皇帝,在戰(zhàn)爭起來之前,洛瀾壓根沒想過能見到他。</br> 洛瀾心里這么想,嘴上卻說道:“是啊,都是缺乏溝通,才鬧出這么大的誤會,下次再來交趾,我一定先去拜訪土司大人!”</br> “一言為定!”</br> 土司從腰間解下一個令牌放到桌子上:“這是我的令牌,見到令牌就和見到我一樣,下次來了拿著令牌去找我,沒人敢攔你們!”</br> “多謝土司大人!”</br> 洛瀾沒有推辭,高興地拿起令牌。</br> 有了這塊令牌,以后在交趾辦事就方便多了!</br> “你們下次過來,可以帶一些其他貨物來交易嗎?”土司問道。</br> 洛瀾鄭馳遠和馬文旭三人聞言,心里都有點發(fā)虛。</br> 難道土司這么快就知道玻璃珠不值錢了?</br> 這不是不可能,當初那些被玻璃珠坑過的大康權貴都恨死了金鋒和唐小北,到處宣揚他們是騙子,只要土司派人去一趟大康,打聽出來這些不算難事。</br> 洛瀾最先冷靜下來,覺得土司的表情不像是知道被騙了,于是詢問道:“土司大人是不喜歡水玉珠嗎?”</br> “這倒不是,”土司搖頭道:“水玉珠剔透無瑕,我非常喜歡,但是水玉珠不能吃不能喝,相對來說,我更希望你們能從大康帶一些更加實用的東西過來交易!”</br> 洛瀾三人聞言,全都暗自松了口氣,心里對土司的看法也再次改變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(nèi)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(jīng)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(nèi)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