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細作雖然沒有經過專業訓練,但是細作就是細作,他被抓后,就被關進了密諜司的牢房。</br> 能被關進密諜司牢房的,大部分都不是簡單角色。</br> 金鋒不提倡嚴刑逼供,但是對待鎮遠鏢局和密諜司,金鋒則是睜只眼閉只眼。</br> 因為鎮遠鏢局面對的是敵人,對敵人心慈手軟,就是對自己人狠辣。</br> 鏢師們抓住敵方探子后,往往會進行審問。</br> 戰場前線,沒有時間墨跡,審問的過程自然需要用到一些手段。</br> 密諜司更不用說了,他們的對手往往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細作,不用手段什么也別想問出來。</br> 被關押的這兩天,細作耳邊的慘嚎聲就沒有停止過,也親眼看到了密諜司審訊時的手段多么酷烈。</br> 細作知道自己根本頂不住,所以第一次提審的時候,就竹筒倒豆子一樣,問什么說什么。</br> 前面已經交待過了,現在藏著掖著也沒什么意義了。</br> “我們大當家叫韓沉,以前是個讀書人,聽說是牛欄縣人,因為老家總是有土匪襲擾,聽說東海有活路,想來東海投奔先生,但路上遇到了土匪,和家人失散了,大當家尋找家人的時候,路過我們放馬溝……”</br> 說到這里,細作停頓了一下,然后繼續說道:“路過放馬溝的時候,被我們擄到了山上,因為能寫會算,以前的大當家就讓他負責記賬……”</br> 鄭馳遠聽到這里,忍不住打斷對方:“你的意思是說,他是被你們擄到山上的?”</br> 細作有些難為情地點點頭:“是的!”</br> “被擄到山上,然后怎么成大當家了?”鄭馳遠好奇問道:“以前的大當家呢?”</br> “這位老爺您聽我接著說嘛!”</br> 細作繼續說道:“大當家的被擄到山上沒多久,以前的大當家帶著二當家三當家他們去城里逛青樓,不知道怎么跟人打起來了,對方是一伙狠茬子,大當家他們全折了,然后韓當家就成了我們新的大當家!”</br> “他怎么上位的?”鄭馳遠問道。</br> “我當時也是被擄到山上的難民,哪里知道這些事啊?”</br> 細作無奈說道:“后來還是韓當家的當了大當家,覺得我有點用,才把我帶在身邊,但是當時他怎么當上大當家的,我是真不知道!”</br> 聽到細作這么說,金鋒和鄭馳遠對視了一眼。</br> 想在土匪窩里立足可不容易,對方雖然沒說韓沉當上大當家的過程,但是足以說明韓沉是個有手段有魄力的人。</br> 其實,沒有手段沒有魄力,也做不出效仿金鋒的事來。</br> “韓沉派你來東海,真是為了尋找失散的親人和學習的?”徐鋼問道。</br> “真的,我對天發誓!”細作舉起右手:“我們對東海真的沒有惡意!”</br> “那你找到韓沉的親人了嗎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沒有,”細作無奈地搖了搖頭:“東海的難民太多了,想要找幾個人太難了!”</br> “你們找到了嗎?”金鋒看向徐鋼。</br> 細作想要找人,只能一點點打聽,但是徐鋼是東海郡守,不用那么麻煩。</br> 難民來東海需要登記,只要去查一查花名冊,就能知道韓沉的親人在不在東海,在的話又被分到了哪里。</br> “已經派人在找了,但是密諜司是昨天才把這件事通報給我的,先生您也知道,咱們登記的難民有幾十萬人,重名的人又多,想要找人也沒那么容易!”</br> 徐鋼小聲說道:“不過安排人去加班了,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!”</br> 鎮遠鏢局和金川的各個工廠也有花名冊,為了方便檢索,這些花名冊都會按照百家姓的先后來排序。</br> 難民是一批一批來的,沒辦法使用目錄的形式登記,只能來一個登記一個,等到以后人員穩定了,再根據地方或者百家姓進行整理。</br> 封建時代,女性結婚了之后就沒有自己的名字了,名字是夫姓加上自己的姓氏,比如韓沉的妻子就叫韓劉氏。</br> 韓劉都是大姓,幾十萬難民中不知道有多少韓劉氏。</br> 好在按照細作交代,韓沉的妻子還帶了兩個孩子,一個叫風兒,一個叫娟兒,可以根據這兩個名字來篩選。</br> “你說韓沉的兒子叫什么?”金鋒一臉怪異地看向細作。</br> 不光是金鋒,左菲菲鄭馳遠等人的臉色也不對勁,特別是金鋒身后的鐵錘,臉頰不停抖動,顯然是在憋笑。</br> “小名叫風兒,大名叫韓風!”細作小心翼翼回答:“怎么了?”</br> 這些人聽到韓風這個名字為什么會這樣?難道大當家的兒子在東海這邊闖禍了?</br> “沒什么,”金鋒擺了擺手,示意親衛把細作帶了下去。</br> 等他們離開,鐵錘終于忍不住了,捂著嘴笑地噗嗤噗嗤的。</br> “先生,這是怎么了?”徐鋼好奇問道。</br> 韓風加入鎮遠鏢局后沒多久,就被調到了鐘鳴小組,負責情報工作,現在更是成了川蜀的情報頭子。</br> 情報人員的身份往往需要保密,到了韓風這個層次,雖然不用刻意保密,但是外人知道他身份的也不多。</br> 至少徐鋼不知道。</br> “韓沉的兒子和我們一個老熟人重名了,”金鋒解釋一聲,然后踹了鐵錘一腳:“想笑滾出去笑!”</br> 鐵錘揉了揉自己的臉頰,終于不笑了。</br> 鄭馳遠岔開話題:“先生,您覺得這個細作說的可信嗎?”</br> “對方既然能說出打土豪分田地,應該不是說謊,”金鋒說道:“不過不管他有沒有說謊,都應該安排密諜司去調查一下。”</br> “密諜司已經派人去了,但是估計還沒有到地方呢,需要過一陣才能有結果。”徐鋼回答。</br> “那就好,”金鋒點點頭,正準備說話,門口傳來一聲報告,一個親衛走進來:“先生,門口有個叫任遠的人,說是徐大人的下屬,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求見徐大人!”</br> “先生,任遠就是檢查花名冊,尋找韓沉家人的負責人!”徐鋼解釋道:“他來找我,應該是有結果了!”</br> “讓他進來吧!”金鋒朝著親衛點點頭。</br> 片刻之后,一個穿著長袍的中年人跟著親衛走了進來。</br> “大人,您讓我找的韓劉氏,找到了!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