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鋒站在屋檐下沉默良久，一直到潤娘招呼大家吃飯，金鋒才跟九公主一起進屋。</br> 吃飯的時候，四小只嘰嘰喳喳，其他人也有點興奮，熱鬧的談論著剛才的雪仗，換完衣服的北千尋有些意猶未盡，答應明天帶四小只進山掏松鼠窩，可把四小只高興壞了。</br> 金鋒雖然有心事，但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，跟著附和了幾句。</br> 吃過晚飯，金鋒跟著九公主去了御書房。</br> “夫君，聽說你下午在實驗室忙了一下午，不回去休息嗎？”九公主問道。</br> “這會兒睡不著，”金鋒坐到火爐邊，拿起鐵釬子把炭火挑旺一些：“把韓風大哥的奏折拿來我看看。”</br> 以前的帝王將相家里，使用的木炭都是精挑細選的貢品，火爐也是精雕細琢出來的，堪稱工藝品，而且有專門的宮女太監來打理火爐。</br> 金鋒和九公主使用的都是普通木炭，爐子也不是什么工藝品，就是鋼廠批量生產的那種火爐，更沒有宮女太監來打理，都是珠兒想起來了，就拿鐵釬子扒拉扒拉。</br> 關于中原的奏折就在桌子上，九公主過去就找到了，拿過來遞給金鋒。</br> 金鋒發現奏折的落款是鐘鳴小組，而不是韓風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。</br> 這說明小玉是知道中原情況的，但是下午見小玉的時候，她為什么沒說？</br> 而且九公主說情報是韓風傳回來的，怎么奏折落款又成了鐘鳴小組呢？</br> 九公主注意到金鋒的表情變化，解釋道：“密諜司傳回來的情報比較雜亂，鐘鳴小組整理好之后給我的。”</br> 這倒是符合鐘鳴小組的工作流程，金鋒也沒有多想，翻開奏折仔細看了起來。</br> 他看得很認真，短短幾頁內容，足足看了快半小時才放下。</br> 放下奏折后也沒說話，而是低頭思考著什么。</br> 九公主擔心金鋒鉆了牛角尖，想了一下主動開口問道：“之前鐵大人詢問我是否要去中原賑災，夫君有什么建議嗎？”</br> “這么大范圍，賑災怎么賑？”金鋒無奈嘆了口氣：“中原亂成這樣，咱們想賑災，糧食也運不進去啊！”</br> 剛才吃飯的時候金鋒就在考慮這個問題，想著是否能去中原賑災，思考再三最終還是否決了自己這個念頭。</br> 想要賑災，糧食首先要運進去，而且需要的糧食數量龐大，靠飛艇空運肯定不行，必須要走官道。</br> 現在的中原亂成一團，就算鎮遠鏢局再能打，也不可能把賑災糧送到中原腹地，就算送過去了，沒有大軍鎮守，恐怕也很難留得住。</br> 九公主知道金鋒心腸軟，從金鋒問起中原情況，她就在擔心金鋒腦子一熱，要去中原賑災，現在聽到金鋒這么說，不由長長松了口氣。</br> 可是這口氣還沒松完，就又聽到金鋒說道：“咱們的糧食運不過去，但是如果把災民接到川蜀來，或者送到東海去，你覺得如何？”</br> 九公主霍地一下站起來，直接搖頭：“這怎么可以？”</br> 運糧賑災，最多就是把糧食搭進去，但是如果把災民接回來或者送到東海，那可是要負責到底的，萬一中間斷糧了，災民就成了亂民。</br> “怎么不可以？”金鋒反問道。</br> “夫君，我知道你心疼中原百姓，可是咱們做事也要量力而行，你知道中原有多少災民嗎？”</br> 九公主說道：“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，守在百姓至少超過百萬人，川蜀才多少人，怎么養活百萬人？”</br> “怎么養不活？”金鋒反問道：“東海那么多難民，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嗎？”</br> “那是靠捕撈隊和海帶采摘場，可是現在海帶快采完了，捕撈隊打漁也是看天吃飯，現在越來越冷，萬一捕撈隊打不到魚了怎么辦？”</br> 九公主拿出之前跟鐵世鑫說過的說辭，來勸說金鋒。</br> “海帶的確快采完了，但是捕撈隊卻不會打不到魚！”</br> 金鋒自信說道：“現在是越來越冷，但是南方海域卻不冷，大海的魚群比你想象的更多，是打不完的！”</br> 前世捕撈那么嚴重，海魚資源也非常充足，現在不過是剛剛開始捕撈，捕撈手段又這么落后，怎么可能把大海撈光？</br> 雖然捕撈隊的手段還有些落后，但是金鋒一直在改進，而且大康所有人口加起來，連前世一個人口大省都比不上。</br> “舞陽，人是一切的基礎，你不要一直認為難民是負擔，如果處理好了，難民不光能養活自己，還能創造財富，養活更多人！”</br> 金鋒繼續說道：“一個難民出海捕魚，打到的魚至少能養活好幾個人吧？咱們這邊收留的難民越多，可以參與到捕魚產業鏈的工人就越多，捕魚業的發展就會越快，捕到的魚就會越多，可以養活的人也就越多，只是一個良性循環！</br> 除此之外，咱們想要建工廠，想要發展工業，想要修路架橋，也都需要人，現在不正是收攏災民的好時機嗎？”</br> 前世很多省份都開展搶人大戰，不就是因為有了人，市場才有活力，經濟才能發展起來嗎？</br> 沒有人，一切都是空談。</br> 可是九公主沒有經歷過金鋒說的那種情況，她也沒辦法理解。</br> “夫君你說的是最好的情況，可是人生在世哪兒能事事如意？”九公主說道：“中原這次的災民不是幾十幾百人，而是百萬人！萬一中間出現變故，百萬難民都張嘴找咱們要吃的，咱們從哪兒給他們弄吃的？”</br> “百萬災民不可能全都跟咱們走的，能來十幾萬就算不錯了，撐死了二三十萬！”</br> “那就按三十萬，你準備上哪兒給這三十人找吃的？”九公主問道：“你別說捕撈隊，捕撈隊以后再厲害也是以后，現在的捕撈隊，每天打的魚就那么多，養活川蜀和東海都夠嗆！”</br> “我沒有光指望捕撈隊，不是還有交趾嘛？”</br> “交趾那邊只是有貿易的意向，談都沒談好，如果進展不順利，他們不同意貿易呢？”</br> “那就打到他們同意！”金鋒說道。</br> 九公主詫異看向金鋒，沒想到金鋒會這么回答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