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鐵和田先生聊著天，在營長的帶領下來到縣衙。</br> 鏢師將領們已經等在了這里，看到劉鐵后，一行人就和衙役似的站在公堂兩側，等待著劉鐵去坐中間的主座。</br> 那是縣太爺的位置。</br> 可是劉鐵沒去入座，而是站在大堂中央，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：“糧庫封鎖了嗎？”</br> “封鎖了，”負責封鎖糧倉糧庫的連長站出來：“不光縣衙的糧倉封鎖了，各大糧行的庫房也都封鎖了，目前正在清點數目。”</br> “很好，清點出來之后，第一時間跟我匯報！”</br> “是！”連長趕緊點頭。</br> “這里以后就是咱們的大本營了，”劉鐵看了看周圍：“收拾個房間出來做會議室，每個營的文書官都過來開個會！”</br> 鎮遠鏢局采取雙首長領導體制，連級以上單位都有連長和文書官兩種職位，連長負責戰斗指揮，文書官負責思想工作。</br> 現在剛剛占領豐陵縣，需要隨時提防敵人搞破壞，需要戰斗指揮官坐鎮，隨時應對可能爆發的沖突，只能由文書官過來開會。</br> “將軍，那邊有個議事廳，簡單收拾一下就能當會議室來用。”連長趕緊說道：“縣令之前的住處也收拾好了，將軍需要休息的話，隨時可以過去。”</br> 按照金鋒給他們的作戰計劃，占領豐陵縣只是計劃的第一步，之后他們要以豐陵縣為根據地，盡量向四周擴散，為以后平定中原打基礎。</br>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，劉鐵可能都要住在豐陵縣衙，所以連長占領縣衙之后，第一時間就安排鏢師把劉鐵的住處收拾好了。</br> “先去開會吧！”劉鐵帶頭走向議事廳。</br> 接下來的兩天，鏢師們把豐陵縣城仔細排查了一遍，進行了初步的人口普查登記，給每個百姓都發放了身份牌。</br> 糧食清點工作也結束了，按照統計結果，縣府的糧倉和各大糧行的存糧加起來，足夠整個縣城百姓吃三年。</br> “沒有統計錯吧？”劉鐵有些不信地拿起統計表，又看了一遍。</br> 這兩天他也在縣城內轉了兩次，發現很多百姓都過得非常艱難，到了飯點的時候，城內生火做飯的人家連一半都不到，很多百姓一天都只吃一頓飯，甚至兩天才吃一頓。</br> “我已經去核對過了，沒有統計錯，”田先生嘆了口氣：“之前百姓被盤剝的太狠了，人口銳減，府兵們從百姓手里盤剝出來的糧食，都被縣令存到了糧倉，準備過段時間，百姓餓得實在不行了，再溢價出售。</br> 城內最大的兩家糧行，背后的掌柜是當地的張家王家，他們也和縣令是一樣的心思，所以也把土匪搜刮來的糧食運到了縣城一部分。”</br> 老百姓在這個時代生存，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，府兵盤剝再仔細，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老百姓搜刮干凈，能活到現在的百姓，多少都藏了一點家底。</br> 不過縣令老爺不擔心，老百姓總要吃飯，他把城門一關，百姓只能去找他買糧，到時候糧價賣多少，還不是他說了算？</br> “這群畜生，都這個時候了，還在吃人血饅頭！”</br> 劉鐵對于縣令和張家王家的做法極為憤慨：“張家王家控制了嗎？”</br> “控制了，”田先生點頭說道：“他們在鄉下的糧窖也被咱們拿下了，郝連長已經安排好馬車，明天就能運回來。”m.</br> 劉鐵想了一下，看向田先生：“明天開始施粥賑災吧？”</br> 這兩天鏢師上門登記戶口發放身份牌的時候已經發現了，很多百姓已經快扛不住了。</br> 之前他們或許還能找親戚朋友借糧，互相救濟一下，鏢師占領縣城之后，他們不知道鏢師的來歷，盡管上門登記的鏢師簡單介紹過自己，但是絕大多數百姓依舊嚇得在家里不敢出門，劉鐵擔心再繼續下去，就要餓死人了。</br> “可以，”田先生點頭：“文書官的稿子已經背好了。”</br> 金鋒給劉鐵送來的作戰計劃中，還附帶了幾份稿子，都是陳文遠加班寫出來的，稿子的主要內容是介紹鎮遠鏢局，穩定民心。</br> 田先生打算在施粥的時候讓文書官念一下，這樣可以讓豐陵百姓盡快了解鎮遠鏢局。</br> “明天是第一天施粥，老百姓都還比較緊張，估計沒有心思去聽，先施粥兩天，等老百姓對咱們放心了，再說其他的吧。”劉鐵說道。</br> “也行，那就緩兩天。”田先生點頭。</br> 第二天一早，豐陵縣城的百姓被銅鑼的聲音吵醒。</br> 從門縫里偷偷往外看去，便看到鏢師敲著銅鑼從門口經過，嘴里還喊道：“鎮遠鏢局在菜市口施粥啦，想要喝粥的拿著身份牌過去排隊嘍！”</br> 一邊喊一邊繼續往前走。</br> 鏢師走過之后，婦人看向自家男人：“孩子他爹，這個什么鏢局要施粥，咱們去排隊不？”</br> “這群人看著兇神惡煞的，再等等吧？”男人還有些猶豫：“你看都沒人敢出門。”</br> “再等等狗蛋和二妞就餓死了！”婦人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：“我看他們不像壞人，要真是壞人，前兩天上門的時候就動手了！”</br> 他們家已經斷糧好幾天了，前天就打算過了晌午去親戚家借點糧食，結果鏢師打來了，他們也不敢出門，一家人在家里躺了兩天，孩子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了。</br> 男人也回頭看了一眼孩子，咬了咬牙：“行，把碗拿過來，我去領粥！”</br> 女人拿起陶碗和身份牌遞給男人：“你放機靈點，要是勢頭不對，就趕緊回來！”</br> “知道了！”男人做了個深呼吸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。</br> 周圍的鄰居看到有人帶頭，也紛紛跟著走了出去。</br> 當然，也有一些家里還有余糧的，繼續躲在家里，準備看看形勢再說。</br> 沒過多久，男人捧著陶碗回來了，女人趕緊打開房門，把男人讓了進去。</br> “他們沒有為難你吧？”女人上下打量男人。</br> “沒有，過去后把身份牌給他們，他們在身份牌上打個孔就給我盛粥了。”男人回答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