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縣令走后,一個鏢師問道:“排長,你為什么要答應他的投降?他要是偷偷跑了怎么辦?”</br> “跑了就跑了唄,反正咱們本來也沒打算攔著!”排長說道:“如果他沒跑,而是真的把城門封鎖了,還施粥救百姓,那不是更好嗎?”</br> “這倒也是,”鏢師點了點頭:“還是排長你考慮的周到。”</br> “少拍馬屁,把自己的活干好!”排長踹了這個鏢師一腳,然后看向另外一個鏢師:“三班長,你安排兩個兄弟出去盯著點,看看這小子有沒有耍花招。”</br> 排長嘴上說著不在意,但如果縣令真的做到了自己的承諾,他們就算超額完成任務,說不定還能立個功。</br> “是,”三班長點點頭,安排兩個鏢師從糧倉后門的胡同溜了出去。</br> 中午時分,兩個鏢師先后回來了。</br> “排長,城門都被府兵封鎖了,不允許任何人進出,我還看到早上那個縣令帶著一群衙役在城內抄家,都是那些大戶人家。”</br> “府兵和衙役不都被咱們干掉了嗎,這小子哪兒來的人?”排長問道。</br> “我去打聽了一下,縣尉早上沒有把府兵都帶來,還有一半人守著城門呢,縣令回去后又任命了一個新的縣尉,把剩下的府兵重新組織了起來。”</br> 鏢師回答道:“那些抄家的衙役是新招募的。”</br> “這么快就能拉起一支新隊伍,看來這小子有兩把刷子啊!”</br> 排長看向另外一個鏢師:“你打聽到什么了?”</br> “我看到有百姓在菜市口壘灶臺,看起來應該要施粥。”鏢師回答:“我還打聽了一下這個縣令,在百姓中的口碑似乎還可以,沒有聽說他干過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。”</br> “那就好,”排長微微點頭:“你們繼續打聽,有什么消息盡快回來匯報,如果來不及就發射響箭!”</br> 其實很多人在剛剛當官的時候,都有一腔熱血,立志為國為民,只是后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,成了百姓嘴里的貪官。</br> 如果是一些官場老油條遇到他現在這種情況,恐怕第一時間就跑路了,但這個縣令才當官沒幾年,還沒有被腐蝕太多,還能提起一些干勁。</br> 大部分中原官員都對鎮遠鏢局忌憚不已,但他偷偷看過金川日報,對川蜀的了解比絕大多數縣令都多,此時甚至有些興奮!</br> 當天傍晚,出去偵察的鏢師再次回來匯報,縣令收繳了大戶人家的糧食,已經開始在菜市口施粥了。</br> 而且縣令很會做人,施粥是打著鎮遠鏢局和金鋒的名義進行的。</br> 有了這個縣令配合,嘉致縣很快穩定下來。</br> 飛艇炸完縣令府邸之后并沒有返回豐陵縣,而是降落到了之前的地方。</br> 如果鏢師奪取糧倉發生意外,他們也能第一時間過來增援。</br> 飛行員在山里盯著嘉致縣一天,都沒有發現問題,不過入夜之后,飛艇卻還是進了一趟縣城。</br> 他們需要帶著排長的戰報回去向劉鐵復命。</br> 第二天一早,飛艇返回豐陵縣,把排長的戰報交給了劉鐵。</br> 田先生本來還在吃飯,看到飛艇回來,端著飯碗就趕過來了:“怎么樣,嘉致縣那邊順利嗎?”</br> 其他兩個縣都派了一個營的兵力,只有嘉致縣派了一個排,田先生一直很擔心。</br> “順利,非常順利!”劉鐵把戰報遞給田先生,高興地直拍桌子:“比青吳和鉤武順利得多!”</br> 雖然往青吳和鉤武各自派了一個營,但是他們的任務是奪取縣城并且全面控制,任務難度比偵察排更高,而且他們沒有遇到識時務的縣令。</br> 鉤武縣還好一些,鏢師們和豐陵縣一樣騙府兵開了城門,然后迅速占領這處城門,奪取了城墻和縣衙,整個過程還算順利,只有兩個鏢師在戰斗中受了傷,沒有出現死亡。</br> 但是青吳縣是江家的老巢,府兵的警惕性更高,識破了鏢師們想要奪門的意圖,導致那幾個靠近的鏢師全部被圍殺,還把城門完全封死了。</br> 最后還是出動飛艇,直接用炸藥包炸開一處城門,鏢師才殺進城內。</br> 入城之后,鏢師也遭遇到了江家的頑固抵抗,最后犧牲了二十多鏢師才最終拿下青吳縣。</br> 田先生看完戰報,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:“這個縣令倒是個識時務的,腦子轉得也快,敢主動留下來,應該也有一些底氣,回頭調查一下,如果沒有做過十惡不赦的壞事,可以重點培養一下。”</br> “好,”劉鐵點頭認同:“我會把他的情況匯報上去的。”</br> 兩人正說著,劉鐵的親衛走了進來:“將軍,田先生,勘探隊回來了!”</br> “是嗎?”劉鐵趕緊朝著門口走去。</br> 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里都會得到尊重,勘探隊的技術員是金鋒專門從金川調過來的,就算看在金鋒的面子上,劉鐵也得去門口接一下。</br> 而且身處高位的時間長了,眼光自然也提升了,劉鐵現在已經認識到了礦藏的重要性。</br> 勘探隊冒著嚴寒和危險在外邊尋找礦藏,也的確很辛苦。</br> 兩人剛走到門口,技術員就帶著兩個向導和幾個鏢師進來了。</br> 他們就是勘探隊的全部成員了,技術員是負責人,向導負責指路,鏢師負責安全。</br> “方大哥,你們辛苦了!”劉鐵沖著技術員說道:“吃飯了沒?我讓人去打兩盆粥過來……”</br> 劉鐵還沒說完,就被技術員打斷了:“劉將軍,我們找到煤礦了!”</br> “你說什么?”劉鐵和田先生的眼睛都瞪大了。</br> 探礦是一件非常復雜的工作,而且需要很大的運氣,很多勘探隊忙活好幾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,一座礦也找不到。</br> 他們才來豐陵沒幾天,現在又大雪覆地,劉鐵根本沒指望勘探隊能在年前找到礦藏。</br> 勘探隊這次回來,劉鐵還以為野外太冷,他們扛不住了才回來的,結果技術員卻告訴他找到了煤礦!</br> 這讓劉鐵非常驚喜,又有些不敢相信:“真的假的,怎么找到的?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