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一次去東海，金鋒在長江上幾乎看不到其他船只，就連打魚的漁民都不多。</br> 東海和川蜀之間的來往主要依靠長江水路，金鋒對待土匪水匪的態度向來強硬，鎮遠鏢局也受金鋒影響，在途中但凡見到水匪，快艇都必定去追殺。</br> 慢慢的，長江上的水匪消停了不少，水運和漁業也跟著慢慢恢復了一些。</br> 這次再從長江走，江面上出現了一些漁民，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民間的貨運船只經過。</br> 因為樓船拉了貨物，速度并不是很快，中間又在江南的幾處補給站進行了貨物裝卸，一直到第三天傍晚，樓船才到達東海碼頭。</br> 金鋒這次算是路過，也想看看東海的真實情況，所以沒有提前告知徐鋼和大強等人自己要來，到了碼頭上，沒有人迎接，金鋒也沒有馬上去自己的小院，而是在碼頭附近隨便溜達了一圈。</br> 經過半年多的發展，東海終于停止了快速擴張，但是內部建設卻還在進行，依舊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。</br> 金鋒的親衛隊和左菲菲的火槍隊加起來一百多號人，這么一大群人在碼頭周圍溜達，很快被巡邏的鏢師發現了，然后沒過多久，徐鋼大強洪濤平等人就找來了。</br> 當天晚上，得到消息的鄭馳遠也從船上下來，向金鋒匯報了水師的擴建工作。</br> 金鋒本來就喜歡做甩手掌柜，徐鋼和鄭馳遠等人的工作進展順利，他就沒有胡亂指揮，也沒有在東海過多逗留，只待了兩天便繼續出發了。</br> 上次離開渝關城的時候，大雪封門，大海都結冰了，從飛艇上看下去，入眼所見都是白茫茫一片，這次再去渝關城，放眼朝岸上看去，一眼看不到頭全是綠色，一片生機盎然。</br> “這么好的土地沒人耕種，放任長草真是可惜了啊！”左菲菲站在甲板上嘆息。</br> “以后會好的，”金鋒沉聲說道。</br> 之前東蠻人在黃河北岸大肆劫掠，不光掠奪財物，還掠奪人口。</br> 漢人要么被搶走，要么逃到了黃河南岸，慢慢的，黃河北岸的漢人越來越少，最后幾乎絕跡了，田地也荒蕪了，成了東蠻人的牧場。</br> 這是一大片平原，前世是國家的糧倉之一，放著長草的確太浪費了，等平定了中原和江南之后，金鋒肯定會遷徙人口過來進行耕種。</br> 長草雖然浪費，但是看起來也生機勃勃，海水也沒有經過任何工業污染，一片湛藍，金鋒的心情也變得平靜起來，難得的沒有在船上辦公，而是坐在窗前上享受著來到這個世界后少有的寧靜。</br> 潤娘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金鋒身后，幫著輕輕揉著肩膀，金鋒更愜意了，不知不覺睡著了。</br> 等睡醒的時候，樓船已經到了碼頭。</br> 倆渝關城同樣沒有提前通知，劉鐵的副將得到消息趕到碼頭迎接，金鋒已經上岸了。</br> 上次來的時候，渝關城大雪封門，海洋都結冰了，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雪白。</br> 金鋒發現露潔公主沒來，便問道：“露潔呢？”</br> “露潔夫人早上出城去北邊的煤礦了，現在還沒回來。”副將解釋道。</br> “她現在這個身子還去煤礦？”金鋒微微皺眉。</br> 算算日子，露潔公主都快生了，肚子應該已經很大了，尋常孕婦到了這個時候，基本上都是在家靜養待產，露潔公主倒好，竟然還往山里跑。</br> 露潔公主是金鋒的妻子，別說是劉鐵的副將，就算劉鐵自己在這里，也不好約束露潔公主，但是副將還是躬身承認錯誤：“是屬下辦事不力，還請先生責罰！”</br> 金鋒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，擺手說道：“這事兒跟你沒什么關系，責罰你干什么？”</br> 副將聞言，微微松了口氣：“需要屬下派人去通知夫人嗎？”</br> “去吧，”金鋒微微點頭。</br> 東海的難民中肯定還隱藏著細作，但是數量已經不是很多了，而且絕大多數難民現在還都是住在集體宿舍，很難藏匿弓弩之類的暗殺器械，所以東海細作的主要任務是刺探情況，基本的安全可以保證。</br> 但是渝關城不一樣，城外的小部落聯盟雖然名義上追隨露潔公主，但是其中有多少敵人的細作，誰也不知道。</br> 而且城外的荒草茂盛，很多地方都長得半人那么高，經常有東蠻人的斥候出沒其中。</br> 東蠻人以放牧為生，弓馬騎射是所有東蠻男人的基本功，斥候又是挑選出來的好手，箭法更不用說。</br> 金鋒敢在東海隨便溜達，卻不敢在渝關城外的草地上亂逛。</br> 要是逛著逛著草里飛出來一根暗箭，那就太冤枉了。</br> 金鋒對于小部落聯盟的現狀比較關心，雖然不敢出城亂逛，但是在城墻上看看還是可以的。</br> 于是金鋒從碼頭上出來后，并沒有去院子，而是沿著碼頭旁邊的樓梯直接登上城墻。</br> 他上次離開的時候，小部落聯盟才到渝關城外不久，只來得及蓋了一些宿舍過冬，這才再來雖然才過了幾個月，但是城外那片聚集地已經多了很多新房子，小部落聯盟的牧民穿梭其中，看起來和東海一樣繁忙。</br> “先生，那邊一片房子是廠房，那邊是新蓋的宿舍區，那邊是食堂……”</br> 副將站在金鋒旁邊講解。</br> 兩人邊走邊聊，從城墻的東側一直走到西側，正準備下城墻，金鋒突然聽到左菲菲說道：“先生，你看那邊！”</br> 金鋒順著左菲菲的手指看過去，正好看到一支騎兵隊伍從北方狂奔而來。</br> 為首者衣著鮮艷，顯然不是尋常牧民，更不是鏢師。</br> “該不會是露潔吧？”</br> 金鋒在心里嘀咕一聲，拿起望遠鏡看過去。</br> 看清楚之后，金鋒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。</br> 跑在最前面那匹馬上的騎手不是露潔公主是誰？</br> 從望遠鏡里看過去，只見露潔公主挺著一個大肚子，左手拉著韁繩，右手揮舞馬鞭，跑得頭發都飛了起來。</br> 金鋒以為露潔去煤礦是坐馬車，沒想到她是騎馬，更沒想到她騎得這么快。</br> 這哪里是孕婦，金鋒都不敢騎這么快！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