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計劃,這次來郡城只是買些家奴,兩三天就能回去,結果耽擱了這么久,金鋒其實也有些急了。</br> 繞著鐵錘看了一圈:“你的傷怎么樣了?”m.</br> “這點傷根本不算傷,當年跟著侯爺在戰場上,胸口被黨項人砍了這么長一刀,照樣跟著侯爺奔襲數百里,一點事也沒有。”</br> 鐵錘掀開上衣,露出胸口一道近二十公分長的傷疤。</br> “先生你要是不信,我給你跑兩圈看看。”</br> 說著,就一瘸一拐的小跑起來。</br> “別跑了,再把骨頭跑斷了,就真回不去了。”</br> 金鋒滿頭黑線的拉住鐵錘:“那行,下午讓大劉再去買兩輛馬車,到時候你坐馬車回去。”</br> “馬車是娘們坐的,我才不坐……”</br> 還沒說完,鐵錘突然想起來,金鋒來的時候,也坐了好長一段馬車:“先生,我不是說你娘們……”</br> “行了,趕緊滾蛋。”</br> 金鋒抬起腳想踹,但最后還是收了回來。</br> 第二天一早,金鋒帶著關曉柔、唐冬冬幾人,再次去了牙行。</br> 經過和郡守的沖突,金鋒現在在廣元真的成了名人,進了牙行剛從馬車上下來,就被一個路過的牙郎認了出來。</br> “金先生,真的是您?”</br> 牙郎熱情的對著金鋒躬身行了一禮。</br> “你認識我?”</br> 金鋒瞅了一眼對方,并不認識。</br> “牙行到冶煉坊不遠,前幾天遠遠看見過您一次。”</br> 牙郎笑著解釋,然后問道:“先生是來牙行買家奴嗎?”</br> “是的。”金鋒點了點頭。</br> “那先生真是來對了,”牙郎更熱情了:“小人是牙行的牙郎,對牙行比自己家都熟,先生想買什么樣的家奴,只管跟小人說,小人保證給先生找到滿意的。”</br> 牙郎是牙行負責牽線的中間人,如果交易達成,他可以從中抽取一定傭金。</br> 看到又有兩個同行向這邊走來,也不等金鋒說話,指向身后的一個剛開門的鋪子熱情說道:</br> “先生,這是咱們牙行最大的鋪子,里面什么樣的家奴都有,先生不如先進去看看吧?要不然等會兒認出先生的人多了,先生估計就不容易抽身了。”</br> 金鋒左右打量一眼,果然看到有不少人看向這邊,便點了點頭,讓大劉牽著馬車,一起進了院子。</br> “佟掌柜,快出來!”</br> 牙郎一進門就開口吆喝。</br> “哎呦,我說怎么一大早就有喜鵲在院子里叫喚,原來是有貴客上門啊!”</br> 里屋跑出了一個矮矮胖胖的男人,笑著和牙郎打招呼:“小哥你怎么來了?”</br> “我來自然是跟你做生意的。”</br> 牙郎說道:“金先生要買家奴,我可是第一個就帶到了你家,你等下可要給金先生算便宜點。”</br> “金先生?”</br> 胖掌柜轉頭看向金鋒:“哎喲,金先生光臨小店,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……”</br> “行了,別扯沒用的,快帶金先生去看看你的人。”</br> 牙郎見金鋒眉頭微皺,趕緊打斷胖掌柜的話:“我可提前跟你說好,別拿歪瓜裂棗來出來,金先生要是不滿意,我馬上帶他去別家。”</br> “小哥你放心,不用你交代,我也不敢怠慢了金先生。”</br> 胖掌柜打開后院的小門:“金先生,請。”</br> 金鋒和關曉柔把唐冬冬、唐小北扶下來,跟著掌柜的一起走進后院。</br> 后院是一排排的低矮的小房子,和監牢差不多。</br> 現在天氣還熱,院子里的氣味兒有些沖。</br> 經過最前面幾間屋子的時候,掌柜的沒有停,一直帶著金鋒幾人走到中間一處磚瓦房前才讓伙計拿出鑰匙。</br> 磚瓦房里是個大通間,里面隨意躺著、坐著二十多個女子,看起來年紀都不大。</br> “都站起來!”</br> 伙計用棒子狠狠敲了敲木門,女子們順從的在房中站成一排。</br> 金鋒這才發現,她們腳上竟然都戴著腳鐐。</br> “先生,這些女子可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,個個都識字,女紅更是沒得說,關鍵是聽話,娶回去不管是做妾還是做丫頭,都是最好的。”</br> 胖掌柜諂媚說道:“先生您看看怎么樣?”</br> “你們可能誤會了,”金鋒哭笑不得道:“我不是來買妾,也不是來買丫鬟的,我想買一批青壯回去干活。”</br> “青壯?一批?”</br> 胖掌柜和牙郎對視一眼,同時苦笑了一下。</br> “怎么了,有問題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先生也知道,咱們大康男丁本就不夠用,青壯是牙行最搶手的。”牙郎解釋道。</br> 胖掌柜也附和著點頭。</br> “你們這里有嗎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有倒是有,但是只有四個。”胖掌柜答道。</br> “只有四個?”金鋒眉頭微皺。</br> “先生,青壯太搶手了,各個大戶人家都缺看家守院的。”</br> 胖掌柜說道:“就這四個還是昨天官府剛從監牢里送來的,您今天要不是來的早,估計就沒了。”</br> “那帶我去看看吧。”</br> 金鋒無奈的點了點頭。</br> “先生跟我來,就在隔壁。”</br> 胖掌柜讓伙計打開隔壁的房門,里面有四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。</br> 其中一個人還是個獨眼龍。</br> 左臉從額頭到耳朵,有一道猙獰的疤痕。</br> “金鵬大哥?”</br> 跟在金鋒身后的大劉沖進屋子,一把抓住獨眼龍的胳膊。</br> “大劉?你怎么來了?”</br> 獨眼龍的獨眼中滿是驚喜。</br> “我陪東家來買家奴。”大劉問道:“金鵬大哥,你怎么被發賣了?”</br> “嗨,別說了,豪紳的兒子欺負我們一個兄弟的婆娘,就和這三位兄弟一起把那混蛋的腿打折了。”</br> 獨眼龍滿不在乎說道。</br> “先生,金鵬大哥當年救過我的命,我可以買下他們嗎?”</br> 大劉轉頭看向金鋒。</br> 他這么做,等于搶了金鋒人,有些不厚道。</br> 但是兩人是戰友,金鋒還能說什么呢?</br> 微微點了點頭。</br> “掌柜的,他們幾個我要了。”</br> 大劉看向胖掌柜:“多少錢?”</br> “每人三十兩銀子。”</br> 掌柜的伸出手指,比了個三的手勢:“四個人總共一百二十兩,看在金先生的面子上,你拿一百一十兩就行。”</br> “一百一十兩?”</br> 大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。</br> 【作者有話說】</br> 最后一章可能會晚一些,等不及的書友可以明早再看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