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,沒有人再來打擾。</br> 里屋的喘息聲漸漸停息,唐小北氣喘吁吁的趴在金鋒懷里,伸手摸了幾下,拿出一塊沾染著紅斑的白色方巾。</br> “這東西有那么重要嗎?”</br> 金鋒輕撫著唐小北的后背,笑著問道。</br> 其實他并不是很在意這個,但是唐小北可能出身青樓的原因,剛才硬是執拗的找到方巾才罷休。</br> “當然重要,小北要把干凈的身子給先生。”</br> 唐小北鄭重其事的說道:“小北雖然從青樓出來,但是從來沒有男人碰過我,教我的也都是婆子,這是青樓的規矩。”</br> “是嗎?”金鋒笑著問道:“青樓都教你什么了?”</br> “先生想知道嗎?”</br> 唐小北眨了眨眼,躍躍欲試。</br> “行了,行了,逗你玩呢。”</br> 金鋒在唐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:“你今天才破身,別折騰了,下次再領教吧。”</br> “我不!”</br> 唐小北舔了舔嘴唇,把腦袋鉆進被窩。</br> 良久之后,心滿意足的兩人才相擁著沉沉睡去。</br> ……</br> 隔著幾條街外的周家,本來已經準備睡覺的周長林,此時手里拿著一個信封,沒有了任何睡意。</br> 剛才郡守府來人,送了一封信,告訴門房務必立刻交給周長林。</br> 門房一聽來人說這封信是郡守親自寫的,也不怕打擾到周長林休息,馬上把信送了過來。</br> 周夫人最近都在周得悟院子里照顧兒子,剛才回來取東西,看到周長林屋子里燈還亮著,就進來看了一眼。</br> “咦,老爺您怎么還沒睡呢?”</br> “你說呢?”</br> 周長林看著自家婆娘,拳頭越握越緊,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。</br> “老爺,是不是新買的姑娘不滿意?”</br> 周夫人坐到一旁:“小悟最近幾天總是說疼,我實在走不開。</br> 等小悟好點了,我再去牙行看看有沒有好的,不行讓人去青樓挑幾個,她們知道怎么伺候人……”</br> “你還提小悟!”</br> 周長林一巴掌呼到婆娘臉上:“你要是真疼他,就別想著去綁架唐小北!”</br> “老爺……”</br> 周夫人捂著臉頰,錯愕的看著周長林。</br> 她從十五歲就嫁給了周長林,那時候周長林還沒發家,最困難的時候,她變賣了所有首飾,還頂著幾個嫂嫂的白眼,從娘家弄到一筆錢幫周長林渡過難關。</br> 周長林發家之后,她也從不邀功,老實本分的管好院子,每一兩年還會張羅著幫周長林尋一兩個小妾。</br> 雖然經過她張羅的小妾,都會進行幽閉,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,但是她也為周長林生了三個兒子,誰也說不出來什么。</br> 周長林也念著結發之情,對她比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男人對妻子好得多。</br> 至少不會動輒打罵,生氣的時候,也不過是訓斥幾句。</br> 像今天這樣打耳光的事情,更是第一次。</br> 周夫人被打得有些懵。</br> 但是讓她更懵的是周長林說出來的話。</br> “老爺,你聽誰瞎說什么了?我沒有綁架唐小北……”</br> 周夫人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。</br> “我知道你還沒有綁架,但你敢說你沒有讓劉二盯著唐小北?你敢說你沒讓張癩頭準備人手?”</br> “老爺,你怎么知道?”</br> 周夫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。</br> 她自認為做得小心翼翼,除了她兒子周得悟,府里就沒有人知道。</br> 而周得悟一直躺在床上養病,是不會說出去的。</br> “我怎么知道?郡守大人跟我說的!”</br> 周長林握著信紙吼道。</br> 郡守在這封信上說了金鋒的經歷,也說了他老婆要綁架唐小北的事情。</br> “郡……郡守老爺?他怎么知道?”</br> 周夫人臉色一下子變了。</br> “廣元就是郡守大人的地盤,這個城里發生什么事他會不知道?”</br> 周長林冷聲說道:“李君秀,倒是你讓我刮目相看啊,夫妻這么多年,我是真沒想到,你竟然還有如此手段,真不知道你以前背著我做過多少這樣的事!”</br> “老爺,真的沒有,這次是唐小北那個賤人太欺負人了,你看看把小悟打成什么樣了……”</br> 周夫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。</br> “那是他活該,明知道唐小北是金鋒的人,他還去挑釁,唐小北后來都準備走了,他還跳起來去罵金鋒,不是找死嗎?”</br> 周長林憤怒道:“你應該感謝唐小北,如果不是她動手了,小悟就不是斷條腿就能過去這個坎的!”</br> “老爺,你可是小悟的親爹,怎么能向著外人說話呢?”</br> 周夫人說道:“小悟腿都被打斷了,金鋒還不滿意嗎,他還能殺人不成?”</br> “你以為他不敢嗎?”</br> 周長林抖著手里的信紙說道:“你以為金鋒的爵位是怎么來的?那是在戰場上拿黨項人的命換來的!</br> 殺一個周得悟算什么?周文垣綁了唐小北,金鋒追擊百里,累死了十幾匹戰馬都沒放棄,最后愣是追到白蛉河,殺掉了周文垣的護衛,如果不是周文垣運氣好找到一只小船,估計現在也和護衛家奴一起,尸體吊到了城門口!”</br> “真……真的?”</br> 周夫人被周長林的話嚇住了:“他連文垣公子都敢動?”</br> “金鋒的人在城門口就射了周文垣一箭,你說他敢不敢動周文垣?”</br> 周長林說道:“周文垣的家奴和護衛被府兵和金鋒殺了,他現在又瘸著一條腿,能不能活著回京城都不一定呢。”</br> 能成為郡城第一大布商,周長林自然不傻。</br> 以前沒想到就算了,自從知道是周文垣綁架了唐小北,周長林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文垣的打算。</br> 心里也把郡守搜查周家的帳,算到了周文垣頭上。</br> 當知道金鋒去追周文垣的時候,周長林還暗自祈禱過,讓金鋒殺了他。</br> 現在又開始祈禱讓他死在路上了。</br> 如果因為這件事,京城周家和金鋒斗起來,那就更好了。</br> “這個金鋒的殺性真是太重了,幸好他不知道劉二和張癩頭的事。”</br> 周夫人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。</br> “金鋒在趙家客棧包了幾座院子,里面住的都是從金川來的人!”</br> 周長林狠狠的瞪了周夫人一眼:“你覺得他要是不知道,帶那么多人來郡城干什么?”</br> “老爺,那怎么辦?”</br> 周夫人一聽就慌了。</br> “還能怎么辦?明天帶上小悟,跟我一起去找金鋒賠禮!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