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山并不高,只有幾十米而已,加上山里沒有什么雜音,幾個大當家在山腳也聽清了老黑的話。</br> “雙倍?”</br> 刀疤臉不由露出意動之色。</br> 整個金川的土匪,誰不知道現在的西河灣有錢?</br> 如果金鋒愿意花雙倍價錢來買命,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。</br> “刀疤,你的腦袋被驢踢了嗎?”</br> 大蛤蟆發現刀疤露出心動的表情,差點被氣笑了:“金鋒這擺明了是離間咱們呢,你還真信了他的鬼話?”</br> “刀疤,大蛤蟆的話雖然難聽,卻也不假。”</br> 胖土匪說道:“整個金川縣,恐怕沒人比金鋒更痛恨咱們土匪,他的話絕對不能信。”</br> “你們這是看不起誰呢?老子當然知道這是金鋒的離間計!誰說我信他的鬼話了?”</br> 刀疤臉梗著脖子說道。</br> 其他大當家也懶得跟他爭吵,見刀疤放棄了這個念頭,抬頭繼續看向山頂。</br> 老黑之前的喊話,是針對幾個大當家的。</br> 見大當家們沒動心,便按照金鋒教他的話,繼續開口喊道:</br> “各位土匪兄弟們,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都是被逼無奈才去做土匪的,天天累死累活的給大當家賣命,結果好不容易搶來的錢財女人,大頭都落到了大當家手里,你們只能和桌子下的野狗一樣,分到一點骨頭渣子,你們有沒有想過,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?</br> 現在我家先生給大家一個機會,只要大家這次能放我們一馬,回頭就可以去西河灣找我老黑,我保證帶你們去參加鏢師考核!</br> 看到我手里的刀沒有,這就是我家先生做的,削鐵如泥吹毛斷發,每一把都價值千兩銀子,只要你們考核通過,每個人都能得到一把。</br> 而且加入我們鎮遠鏢局,我家先生會給你們重上戶籍,你們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生活了,可以帶著自己的妻兒老小,光明正大的在西河灣生活,你們有孩子的,孩子還可以免費在西河灣學堂讀書,連飯都是學堂管。</br> 還有,相信大家都聽說了,我們鏢師如果戰死了,先生不光發一大筆撫恤給鏢師的家人,還會負責給你的老爹老娘養老送終,把你的孩子養大!</br> 加入鏢師的好處就算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,我剛才只是說了其中幾條而已,兄弟們,來鎮遠鏢局吧!</br> 我家先生說過,做土匪是沒前途的,自己一輩子偷偷摸摸就算了,死了怎么去見祖宗?你們的兒孫也會永遠背著土匪后人的烙印!</br> 各位兄弟想想,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?”</br> 老黑喊完話,整個山坡都變得安靜下來。</br> 幾個土匪大當家臉色同時變了。</br> 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,換成土匪也是一樣。</br> 絕大多數土匪都是沒什么見識的粗人,他們只在乎今天吃什么,喝什么,能不能從大當家那邊討個肉馬暖被窩,根本不會思考,大當家說什么,他們就聽什么。</br> 這也是大當家們最喜歡的土匪。</br> 金鋒剛才讓老黑喊的這段話,就是針對土匪們的。</br> 非常簡單直白,卻每一句都直擊土匪們的內心,刺激的土匪們不得不思考。</br> 西河灣招兵買馬這么久,鏢師的待遇早就不是什么秘密。</br> 其實很多土匪都曾經心動過。</br> 但是鏢師這種掌控武力的組織,關系重大,一旦出了叛徒,帶來的危害是無法估計的。</br> 別的不說,萬一在西河灣負責看守的鏢師中有人想要刺殺金鋒或者關曉柔等人,根本防不住。</br> 所以在招募老兵的問題上,金鋒始終堅持寧缺毋濫的原則,首先考慮的目標是鐵林軍退役人員,然后再考慮其他老兵介紹的熟人,基本不會考慮陌生人。</br> 更不用說土匪了,想都不要想。</br> 但是老黑卻說,西河灣愿意招收土匪了?</br> 不少土匪都動起了意動之色。</br> 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妻生娃過日子,誰愿意偷偷摸摸的生活呢?</br> 更可況還要背著一個土匪的罵名,死了無顏見祖宗,也連累了子孫后代。</br> “他這是在蠱惑人心,兄弟們千萬不要相信!”</br> 胖子大當家一看事情要糟,趕緊開口喊道:“金鋒從來沒有看得起過咱們土匪,你們難道忘了鐵罐山土匪嗎?足足數百人啊,金鋒連眼睛都不眨一下,就殺掉一大半,死狀一個比一個凄慘,剩下的也被金鋒賣給了縣衙領賞,一個都沒放過!”</br> “是啊兄弟們,西河灣村口的打谷場,現在都還是紅的,蒿子長得比其他地方都旺,而且喝了人血,葉子都是紅的!”</br> 大蛤蟆也跟著喊道:“你們再抬頭看看山上,金鋒的人下手可曾有過一分手軟?他們就是在騙你們的,大家千萬不能中計!”</br> 土匪們隨著大當家的話,抬頭看向山上的小路。</br> 此時小路上到處都是土匪的尸體,鮮血已經匯聚成小小的溪流,順著山路上的溝壑,汩汩往下流淌,已經在山腳的洼地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坑。</br> “干什么,你們一個個聽了兩句就要造反嗎?”</br> 胖子和大蛤蟆唱白臉,脾氣火爆的刀疤臉就唱起了紅臉:“來,誰想背叛老子參加什么狗屁鎮遠鏢局,給老子站出來,讓老子好好瞧瞧!”</br> 大當家們積威已深,加上刀疤臉面目猙獰,土匪們紛紛低下頭顱。</br> “一個個狗崽子,給你們說兩句好話,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!”</br> 刀疤臉趁勢喊道:“剛才逃下來的敢死隊呢,都給老子站出來!”</br> “老三,你別往后躲,沒聽到刀疤老大的話嗎?帶著你的人,滾出來!”</br> “黑風寨的兄弟們,咱們不能讓其他山頭小瞧了,是爺們兒就站出來!干掉金鋒,咱黑風寨敢死隊的兄弟每人賞銀二十兩,肉馬三個,而且不再收回,以后就給你們當婆娘!”</br> ……</br> 其他幾個大當家也紛紛開口配合刀疤臉。</br> 威逼利誘之下,剛剛逃下的敢死隊,再次集合到山腳。</br> 老黑張開口,準備再喊幾句,胖子土匪卻給手下小頭目使了個眼色。</br> 小頭目馬上嗚嗚呀呀吆喝起來:“都快點,天都黑了……”</br> 老黑畢竟在山頂,聲音一下子被小頭目壓住了。</br> “先生,現在怎么辦?”</br> 老黑扭頭問道:“看樣子,土匪這次鐵了心要再打一次。”</br> 金鋒看了一眼西邊,說道:“算了,太陽已經落山,差不多可以動手了。”</br> “土匪的兄弟們,我這里有個寶貝,你們要是不信我的話,就全都看好了!”</br> 老黑舉起手里的竹筒,趁著小頭目閉嘴的時候,開口喊道:“等你們看完就明白了!”</br> 所有土匪,包括幾個大當家,全都抬頭看向老黑,以及他手里的竹筒。</br> 【作者有話說】</br> 再去寫一章還賬,老規矩,明天看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