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村長一道道命令下去,這個西河灣都變得混亂起來。</br> 先是速度最快的鐵錘,帶著四十多匹戰馬,呼嘯著出村。</br> 緊接著,劉鐵帶著村里幾乎所有男人,也推著十幾輛板車小跑出發。</br> 村里所有婦人都行動起來,帶著孩子和家里值錢的東西,趕到紡織廠食堂。</br> 唐冬冬也暫停了紡織廠的夜班,西河灣和關家村的女工,全都送到了食堂集合。</br> 其他村來投奔的女工,則被要求馬上返回臨時宿舍。</br> 很快,小玉帶著幾個女兵、傷員,在通往紡織廠、冶煉廠的各個路口,都架上了重弩。</br> 由女兵負責擊發,村里的婦人負責絞盤上弦和填充。</br> 一時間,整個西河灣的氣氛都變得凝重起來。</br> 就在劉鐵出發后不久,在高地警戒的女兵就一臉匆忙的找到村長和唐冬冬。</br> “村長,冬冬廠長,外面有人來了!”</br> 女兵著急說道。</br> 村長和唐冬冬臉色同時大變,第一時間跑到高地。</br> 果然,在村外一里多外,有一支隊伍快速趕來。</br> 數以百計的火把好像一條火龍,蜿蜒近兩百多米長,一看人數就不少。</br> “不會真有土匪挑在今天來打西河灣吧?”</br> 村長臉上浮現濃濃的驚恐。</br> 此時可以說是西河灣防守最空虛的時候,如果真有幾百個土匪殺來,后果不堪設想!</br> 但是就算知道如此,村長和唐冬冬也沒有后悔派人去救援金鋒。</br> 因為金鋒如果死了,后果比此時西河灣被土匪強攻更嚴重。</br> 西河灣如今可以說全民皆兵,有很多婦人接受過業余訓練,而且是主場作戰,他們未必撐不到天亮。</br> 但是如果金鋒死了,那西河灣的天,永遠都不會再亮了。</br> “村長,如果真是土匪來偷襲,應該不會這么明目張膽才是。”</br> 唐冬冬說道:“會不會是關家村的人來了?”</br> “的確是關家村那邊的方向。”</br> 老村長想了一下:“我迎過去看看,如果是土匪,我會發響箭示警,你們早做準備,如果是老關,我就帶他過來。”</br> “不行,這太危險了,村長你不能去。”</br> 唐冬冬馬上搖頭。</br> 如果是關家村來人,那就皆大歡喜,如果是土匪,老村長放過響箭之后,很可能就跑不掉了。</br> “現在村里估計就剩下我一個腿腳完好的男人了,我不去誰去?”</br> 老村長不由分說,直接跑了出去。</br> 唐冬冬也知道這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,咬著嘴唇看了村長的背影一眼,跑去通知小玉做準備。</br> 村口,原本的巡邏崗已經都撤到了紡織廠那邊,村長躲進旁邊的草叢,然后趴在草叢中,悄悄往外爬。</br> 畢竟年紀大了,村長只爬了一段,就覺得腰酸背疼,但是他依舊不敢起身,手里的弩弓也越握越緊。</br> 只要發現對方是土匪,他會立刻扣動扳機,發射響箭。</br> 村長和火把隊伍越來越近。</br> 當距離只有十幾米時,村長終于看清了。</br> 火把隊伍領頭的,不是關家村的關三爺是誰?</br> 跟在關三爺后邊的,則是金鋒的大舅哥關柱子。</br> 村長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,胳膊一軟趴到地上。</br> “誰?”</br> 關柱子聽到草叢的動靜,舉著柴刀站到關三爺前邊。</br> “是我!”村長從草叢爬起來:“關老三,你嚇死我了!”</br> “大晚上你從草堆里爬出來,還說我嚇你?”關三爺沒好氣說道:“你干什么呢?”</br> “還不是怕你們是土匪?”村長問道:“你們怎么來了?”</br> “老鈞今天來你們村走親戚,吃了晚飯回去的時候,在路上聽到你們村發了兩個響箭,就跑回去跟我說了。”</br> 關三爺說道:“我一聽,這肯定是發生了大事啊,就把村里的漢子們都叫起來,來看看怎么了。”</br> “那你們真是來得太及時了。”</br> 村長一聽,感動的握住關三爺的手:“我們村現在光剩下婦人了。”</br> 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?”關三爺問道。</br> “鋒哥兒和曉柔今天去縣府給小北姑娘辦婚書,回來的路上,被土匪劫了……”</br> “什么?!”</br> 關三爺一聽,眉毛都豎起來了:“鋒哥兒不光是西河灣的人,還是我們關家村的女婿,他出了這么大的事,你怎么不派人去通知我?”</br> 金鋒不光是西河灣的天,也是關家村的天。</br> “我得到消息,馬上讓鐵錘帶人騎馬先走了,然后鐵子又把村里的男人都帶走了,哪兒有時間去通知你?”</br> 村長無奈說道。</br> “這個帳咱們回頭再算!”</br> 關三爺指了指村長,回頭喊道:“柱子,你馬上帶著打虎隊,去追劉鐵。老九,你帶著剩下的人,聽老劉安排,聽到了嗎?”</br> “聽到了!”</br> 關柱子答應一聲,帶著關家村的打虎隊跑了。</br> 關老九則帶著剩下的男人,跟著村長進了村。</br> 其實剛才來投奔的那些外村人,也找到村長,表示想要幫忙,可是村長不敢讓他們擔任防守任務,便委婉的拒絕了。</br> 但是關家村不一樣,因為金鋒的關系,兩個村子幾乎不分彼此,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人。</br> ……</br> 另外一邊,金鋒一群人在獵人的帶領下,也終于趕到黑水溝。</br> “先生,你們這是怎么了?”</br> 張涼在小城樓下邊見到金鋒,被他們的樣子嚇了一跳。</br>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金鋒如此狼狽。</br> “遇到土匪了。”</br> 金鋒簡單扼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。</br> “竟然敢伏擊先生,他們是活膩歪了!”</br> 張涼怒得瞪大眼睛:“先生等著,我這就派人去把他們全宰了!”</br> “不用了,如果我沒猜錯,他們已經跑了。”</br> 金鋒說道:“你趕緊派一匹快馬,回西河灣一趟,告訴他們明天派幾輛馬車過來,把受傷的兄弟先拉回去救治。”</br> “我現在就去安排,二奎,你先帶先生他們上去休息。”</br> 張涼答應一聲,馬上出去安排人手。</br> 二奎則把金鋒他們帶上小城樓。</br> 城樓下邊有幾個房間,是土匪們平時休息的地方。</br> 此時成了老兵的宿舍。</br> 金鋒來了,最好的那一間自然成了金鋒的。</br> 但是所謂最好的房間,也非常簡陋,不管桌子上還是床上,都有一層黑乎乎的灰塵。</br> “對不住了先生,這個鬼地方,到處都是這種黑灰,今天擦了明天還有,永遠擦不完,后來涼哥也就不讓我擦了。”</br> 二奎用袖子擦著凳子,不好意思解釋道。</br> “你等會兒!”</br> 金鋒伸出手指捏了一些黑灰,湊到油燈下,仔細觀看。</br> 臉上逐漸浮出一絲驚喜:“你說這里到處都是這種黑灰?”</br> 【作者有話說】</br> 再寫一章還賬,明天看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