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沒有找到馮先生嗎？”</br> 營地中，金鋒看向張涼。</br> 相對于四千多土匪，金鋒其實更擔心馮先生。</br> 土匪就是一群烏合之眾，有好處時一個比一個沖得快，形勢一旦不妙，同樣一個比一個跑得快。</br> 這次如果不是他們圍住了慶慕嵐，金鋒有太多辦法可以收拾他們。</br> 但是馮先生的心思太深，也太會蠱惑人心，這次能糾集四千多土匪，下次說不定就能糾集更多人。</br> 只可千日做賊，不可千日防賊。</br> 一旦被這樣的人盯上，以后就別想過安生日子。</br> 所以這次來五郎山，金鋒的第一目標是營救慶慕嵐，第二目標就是干掉馮先生，至于土匪，是最后才考慮的。</br> 只是可惜，仗都打完了，也沒看到馮先生的人影。</br> “沒有，我剛才讓人審了一下幾個土匪大當家，馮先生前天說有事，離開了五郎山，然后就再也沒有出現。”</br> 張涼說道：“我估計他可能知道土匪打不過咱們，所以提前溜了。”</br> “如果這樣的話，他為什么不帶著土匪一起跑？”</br> 大劉問道：“有這幾千人做班底，再加上馮圣的手段，他不管去哪兒都能混得風生水起。”</br> 青山縣屬于西川路的西北角，往北幾百里就是京兆路的地盤，往西幾百里是吐蕃。</br> 以目前大康的形勢，就算打死肖都尉，他也不敢帶著府兵追到吐蕃去。</br> “馮圣扔下土匪，可能是嫌棄土匪目標太大，帶著不好逃跑，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，這次能蠱惑四千土匪，下次還能再蠱惑四千，甚至更多。”</br> 金鋒沉吟片刻，緩緩說道：“第二種情況就是馮圣別有所圖，故意把咱們的注意力引到五郎山……”</br> 金鋒的話還沒說完，大劉就驚呼起來：“這家伙以前可打過西河灣，他不會還不死心，把咱們引出來，然后再去打一次吧？”</br> “要真是這樣，咱們倒省事了。”金鋒笑著說道。</br> 出發之前，張涼就考慮到了這個可能。</br> 不光留下了足夠的人手防守西河灣，還下令讓鄭方從貓貓山又帶了一批老兵回去。</br> 如今西河灣周邊的工事已經建造的差不多了，完全可以說是鐵桶一個。</br> 馮先生除非再帶四千土匪去攻打，否則不可能成功。</br> 如今在鐘鳴小組的宣傳下，幾乎整個金川縣的百姓都知道，向西河灣舉報土匪有重獎，別說四千人，就是四十人，也休想悄無聲息的靠近西河灣。</br> 大劉跟著金鋒久了，漸漸也摸到了金鋒的脾氣，一看金鋒的表情，就知道村里做了防備。</br> “那只剩下先生說的第一種可能，馮圣害怕了，嫌帶著土匪跑不快，就把土匪留在這里阻攔咱們，他自己溜了。”</br> “咱們之前本來就沒找到馮圣，他要是想跑，咱們根本發現不了，所以我覺得第一種的可能性很低。”</br> 張涼說道：“我還是覺得先生說的第二種可能更大，馮先生別有所圖。”</br> “西河灣他不敢去，那他還能圖什么？”大劉問道。</br> “這個就不知道了。”張涼搖頭。</br> “不知道那就查出來！”金鋒說道：“涼哥，給小玉傳信，讓她先把其他事放一放，全力搜查馮先生！”</br> 剿匪隊共有五支，第一剿匪隊因為是慶慕嵐帶領，小玉最為放心，所以把重點放在了另外四支上面，人也一直在其他縣府。</br> “好的，我等下就安排人去通知小玉。”張涼點頭。</br> 結果話剛說完，帳篷外看守的親衛就帶著小玉進來了。</br> 戰場果然是鍛煉新兵最好的地方，雖然掌管鐘鳴二組的時間不長，但是小玉成長非常快。</br> 如今金川縣到處都是她的眼線，別說土匪了，各村的地痞流氓都收斂了許多。</br> 小玉從小就跟村里的婦人廝混在一起，對于婦人們的心理再熟悉不過了。</br> 對于婦人來說，土匪是洪水猛獸，那么地痞流氓就是討厭的蚊子。</br> 雖然不至于要人命，但是一天到晚都能遇到，不注意就趴到身上占便宜。</br> 所以小玉下去發展眼線的時候，特意跟各村的婦人都交代過，地痞流氓欺負人，只要證據確鑿，西河灣剿匪隊也管。</br> 雖然不至于被當成土匪抓起來，但是狠狠揍一頓是跑不掉的。</br> 也正是因為如此，小玉發展眼線的工作才會如此順利。</br> 如今在金川縣婦人圈子中，名氣最大的是金鋒，第二個就要數小玉這個“婦女大隊長”了。</br> 還在村里的時候，小玉就總是風風火火的，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，變得更加雷厲風行，走起來路來龍行虎步的，頗有慶慕嵐之前的風范。</br> “嘿，真是說曹……說小玉，小玉就到了。”</br> 金鋒笑道：“小玉，你是學了順風耳嗎？怎么知道我們要找你？”</br> “我一聽說五郎山的事情，就馬上往青山縣這邊趕，想要幫先生提供一些情報，現在看來用不上了。”</br> 小玉接著就開始檢討自己：“對不起先生，是我的工作沒做好，沒找到馮圣不說，連他糾集了這么多土匪都沒發現，請先生責罰！”</br> “這次你的確有很多失職的地方，關于處罰，回去我會和涼哥商量，按照鏢局的章程進行處罰。”</br> 金鋒對于小玉的態度很滿意，但是并沒有打算放過她。</br> 錯了就是錯了，如果不進行處罰，以后誰還會把規矩放在眼里，那鎮遠鏢局還制定規矩干什么？</br> “是！”小玉也沒狡辯，乖乖低頭。</br> “處罰的事回去再說，現在你盡快把馮圣給我找出來！”</br> 一想到被馮先生這樣的人盯上，金鋒就覺得背上爬了一條冰冷滑膩的毒蛇一樣，渾身不自在。</br> “我來的時候，已經安排下去了。”</br> 小玉說道：“現在附近幾個縣和郡城，商會的伙計、鏢局的鏢師，還有我的眼線，都在找他。”</br> “做的不錯。”</br> 金鋒欣慰表揚道。</br> 小玉天生就是吃情報這碗飯的，現在不用自己交代，就知道應該怎么做了。</br> 還有張涼，這次也表現出了很強的軍事素養，讓金鋒非常驚喜。</br> 想到這里，金鋒不由扭頭看了一眼外面。</br> 慶慕嵐這次被打擊得不輕，回來這么久了，一直坐在石頭上低著頭發呆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