沁兒看起來柔柔弱弱,可是一身的力氣不知比金鋒大了多少。</br> 咣!</br> 隨著一聲巨響,撐甲的木架直接被沁兒一刀砸斷了。</br> 板甲各部件散落一地。</br> 沁兒伸手撿起胸甲,發現胸甲上只有一道淺淺的刀痕,并沒有被砍破。</br> “這也太結實了!”沁兒起身說道:“殿下,這套盔甲非常結實,可以說刀槍不入!”</br> “那是不是穿上這套盔甲,就不用擔心自己被人殺掉,只管殺敵就行了?”</br> 九公主眼中閃爍著興奮之色。</br> “是的,”沁兒點頭:“而且這套盔甲全部由百煉鋼打造而成,不是很重,穿起來應該不用特別費力。”</br> “由百煉鋼打造?”</br> 一向淡定從容的九公主,不由露出驚訝之色。</br> 所謂百煉鋼,就是把一塊燒軟的鐵塊反復折疊捶打,直至捶打不出雜質,斤兩不再減少,才算成功。</br> 在捶打的過程中,鐵塊會因為變涼而變硬,需要重新加熱燒軟,然后繼續捶打。</br> 這個過程可能需要近百次。</br> 通過這種辦法制作出來的鋼鐵,被稱為百煉鋼。</br> 百煉鋼質地堅硬,重量也輕,但是費工費時,所以一般用來制作刀劍。</br> 像金鋒這樣豪奢的用來打造盔甲,九公主還是第一次見。</br> “先生,剩下的盔甲也都是由百煉鋼制造嗎?”</br> 九公主忍著心頭激動,試探著問道。</br> “對的,剩下的三百多套盔甲,都是如此!”</br> 金鋒微微點頭。</br> 百煉鋼對于大康一般工匠來說,可能費時費力。</br> 但是對于金鋒來說,實在不算什么。</br> 首先他改進了煉鋼爐,生產出來的鋼鐵本身雜質就少得多。</br> 而且制作了一個簡易鍛打機。</br> 其他鐵匠掄著大錘,累死累活的,一分鐘能敲二十下已經非常了不起。</br> 其中還有一大半時候是輕輕敲打,并不是每次都用大力。</br> 金鋒制作的鍛打機,有風的時候用風車驅動,沒風的時候用牛馬驅動,一分鐘可以鍛打近百下,而且每次敲打的力量都比鐵匠掄著錘子砸得更重。m.</br> 滿倉手下的女學徒只要用鉗子夾著鐵塊不停翻轉就行了。</br> 工作效率比其他鐵匠不知道高了多少倍。</br> “三百多套用百煉鋼打造的盔甲……”</br> 九公主心思急轉,想要把這批盔甲的作用最大發揮出來。</br> 金鋒也不打擾,帶著大劉和幾個親衛,把倉庫里剩下的盔甲,以及射程更遠的重弩、投石車,全都搬出來裝上板車。</br> 一直忙活到半下午才結束。</br> 金鋒重新鎖上庫房,出來的時候,發現張涼已經等在庫房門口的空地上。</br> “先生,都已經安排好了。”</br> 張涼說道:“這次帶男兵六百人,女兵四百人,按照你的要求,六百男兵有四百老兵,帶兩百新兵。”</br> “家里留守的人手夠嗎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夠了,不過咱們帶走了那么多男兵,留在家里的基本以女兵為主。”</br> 張涼說道:“我已經通知了鐵錘和周海,讓他們盡快帶人從京城、江南回來,幫助老鄭。”</br> “可以,”金鋒點頭。</br> 他不可能為了京城和江南那點生意,連老窩都不管了。</br> “老鄭到了嗎?”金鋒又問道。</br> “上午就到了,現在已經接手了防務。”</br> 張涼說道:“不過貓貓山的新兵估計還要一個時辰才到。”</br> “讓新兵把守外圈防御,內圈還要用老兵和村里出身的女兵。”</br> 西河灣現在共有三道防御線。</br> 第一道是外圍各個山路一旁的堡壘,一旦封鎖,西河灣方圓十幾里,都會成為一塊鐵桶。</br> 第二道就是村子周邊,所有進村的道路,也都修建了堡壘,有男女鏢師日夜巡邏。</br> 最后一道就是金鋒的四合院,以及和四合院緊挨著的紡織廠、冶煉車間。</br> 建造之初,金鋒就考慮到了防御需求,在四合院和兩個廠子周圍多處都設置了防御點。</br> 如果真有人打進了西河灣,村子里的人也可以集合躲到紡織廠中,然后依托工事進行抵抗。</br> 如果把西河灣比作汴京城的話,第一道防線就是外城,第二道防線就是內城,第三道防線就是皇城。</br> 每一道防線都非常重要。</br> 最近因為大規模招收老兵,審查的條件放寬松了不少,金鋒也不敢保證其中是否有心懷鬼胎之輩。</br> 第二道防線是村里的生死線,金鋒必須交給信任的人。</br> 哪怕這些人是戰斗力相對弱一些的女兵。</br> “先生放心,這些我都跟老鄭交代過了。”張涼說道。</br> “長信軍和慶元軍,都安排好了嗎?”</br> 之前張涼一直帶著這兩支隊伍在剿匪,現在張涼被自己叫了回來,慶慕嵐又一直跟著九公主,這兩支隊伍連主事人都沒了。</br> “在我回來的當天,他們也接到了州牧大人的手令,各自開拔回營了。”</br> “那就行,”金鋒拍了拍張涼的肩膀,“這次去西川,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,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芳姐的產期,涼哥你既然都安排好了,那就回去陪陪云芳姐。”</br> 林云芳已經懷孕好幾個月了,眼看著再有一兩個月就要生娃,張涼又要跟著他去西川。</br> 這讓金鋒心里有些過意不去。</br> 可是不帶張涼又不行。</br> 他手下的鏢師,只有張涼表現出了不俗的指揮作戰能力,而且在老兵中威信也高,能鎮得住場子。</br> 換了其他人,金鋒心里還真沒底。</br> “一個女人有啥子好陪的?”</br> 張涼非常霸氣的擺手:“吐蕃人砍掉了我一支胳膊,我要讓他們百倍償還!”</br> “現在吐蕃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呢,回去吧。”金鋒推了張涼一把:“這是命令!”</br> “那……好吧。”張涼見金鋒把話說到這份上了,便點了點頭,“要是有事,先生只管派人去喊我。”</br> 嘴上說得霸氣,其實他心里還是非常惦記林云芳的。</br> 也很感激林云芳當初沒有嫌棄他們家里兩個殘疾人。</br> 村里很多男人都討了小妾,就連滿倉也又娶了一個,但是張涼一直沒有納妾。</br> 以前沒娶唐小北的時候,林云芳和關曉柔沒事就在一起嘀咕,怎么證明自己不是妒婦。</br> 后來又湊到一起嘀咕,怎么才能懷上孩子。</br> 想到關曉柔,金鋒看看營地沒事,也回去了。</br> 結果一進屋,就被關曉柔拉進了里屋……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