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來大蟒坡的時候，青鳶等人心里還有些惶恐，生怕金鋒為了收買人心，把她們扔給士卒。</br> 這種事情在大康很常見。</br> 很多將領在打完仗之后，會從青樓找一批姑娘去大營。</br> 但是青鳶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，金鋒不僅嚴禁士卒騷擾她們，連他自己都沒有去碰這些舞娘。</br> 只是安排她們訓練舞蹈。</br> 這讓青鳶第一次覺得自己受到尊重。</br> 心里也有些小失落。</br> 之前為了生存，不得不做好委身金鋒的念頭，但是現在，她是真的中意這個很有風度的將軍。</br> 可惜，金鋒幾乎沒有用正眼看過她。</br> 像這樣目不轉睛盯著她看，還是第一次。</br> 心里也開始打起小鼓。</br> 金鋒發現青鳶的臉都紅了，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些唐突。</br> 馬上按下心中雜念：“青鳶姑娘，有點事需要你幫忙。”</br> “先生請吩咐！”青鳶也抬起頭。</br> “是這樣的……”</br> 金鋒把應征姑娘們的事情和青鳶說了一遍，然后說道：“我想找幾個會寫話本的書生，幫我寫幾個小故事，你們這邊也可以排練一下，回頭說不定需要你們去表演。”</br> “沒問題！”青鳶一口答應下來：“寫話本的書生最喜歡去青樓，我雖然不認識，但是含香樓的姐妹肯定有認識的。”</br> “那行，我讓大劉派人跟你去一趟含香樓。”金鋒點頭。</br> 關于安撫難民姑娘這件事，金鋒認識的人中，小玉最合適，也最擅長。</br> 可惜她現在坐鎮西河灣，金鋒不想因為這點事就把她調過來。</br> 除了小玉，他認識的人中，只有青鳶最合適了。</br> 她出身青樓，也是苦命人，更容易和難民姑娘接近。</br> 含香樓是除教坊司之外，西川城最大的青樓，也是西川最出名的銷金庫。</br> 教坊司屬于官辦，雖然里面的姑娘有不少是官宦人家出身，質量更高，但是各種規矩也多。</br> 而含香樓屬于私營，沒有任何規矩。</br> 只要有錢，你在這里可以享受到皇帝一般的待遇。</br> 所以含香樓的生意，一直都壓過教坊司一頭。</br> 含香樓占地頗大，共有四個院子。</br> 其中東院和南院，屬于正常營業的大門，來往的客人大多是有錢的商賈。</br> 西院是貴賓通道，只有高官顯貴才能進入。</br> 青鳶的目的地是北院。</br> 北院的條件最差，地方也最大，含香樓的培訓基地也在這里。</br> 被買來的姑娘，會在這里進行統一培訓，最出色的一批被送到西院伺候達官貴人，普通的被送去東院和南院，伺候一般商賈。</br> 表現最差的，則會被送去北院。</br> 北院除了培訓基地之外，也招待客人。</br> 只不過北院屬于消費比較低的院子，里面的姑娘大多是姿色平庸，進不了其他三個院子的姑娘。</br> 或者是其余三個院子過氣的姑娘，被老鴇送到北院來壓榨最后的油水。</br> 來往北院的客人，也以普通百姓或者落魄書生為主。</br> 畢竟是含香樓，哪怕是北院，里面的姑娘水準也比一般青樓高，所以北院反而是含香樓四個院子中，最熱鬧的一個。</br> 青鳶帶著鏢師趕到含香樓的時候，時間不過中午，來往的客人已經絡繹不絕。</br> 青鳶之前一直在后邊培訓，看門的打手不認識她。</br> 一看有姑娘要進門，還帶著好幾個彪形大漢，打手還以為是哪家小姐來抓自家男人，趕緊伸手攔住青鳶：“這位小姐，我們這里不招待女客！”</br> “我來找馮媽媽！”青鳶說道。</br> 馮媽媽是含香樓訓練營的負責人，青鳶她們當初在含香樓，就歸她管。</br> 相對其他老鴇來說，馮媽媽算是比較和善的一個，青鳶對她印象還不錯。</br> “馮媽媽？”打手打量青鳶一陣：“小姐怎么稱呼？小的好去通報。”</br> 青鳶剛準備說話，就看到一個抹著濃妝的中年婦人從里間出來，走向樓梯。</br> “馮媽媽！”青鳶開口喊了一聲。</br> 婦人聽到有人喊自己，轉頭看向門口。</br> 當看到青鳶，不由愣了一下，然后扭著肥碩的身子，快步跑來。</br> “哎喲的我的親娘哎，這不是青鳶嗎？”</br> 馮媽媽繞著青鳶轉了一圈：“你怎么穿成這樣？我剛才一下子都沒認出來，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來了呢！”</br> “媽媽聽說過鎮遠鏢局嗎？這是鎮遠鏢局的鏢師服。”</br> 青鳶笑著解釋道。</br> “鎮遠鏢局？”馮媽媽一驚：“廣元金先生的鎮遠鏢局？”</br> “對！”青鳶笑著點頭。</br> “你和彩衣她們不是一起去慶府了嗎？”馮媽媽問道。</br> “金先生去慶府做客，慶大人把我們送給了金先生。”</br> “金先生把你收了？”馮媽媽一驚，態度立馬變得恭敬許多。</br> 她之所以對訓練營的姑娘和善，除了性格原因，另外一點就是這些姑娘隨時都可能被送到大戶人家。</br> 萬一有誰家的貴人相中了她們，納為小妾，馮媽媽也算結個善緣。</br> 這不，青鳶有事，不就來找她了？</br> 不光馮媽媽，守門的幾個打手，態度也立刻變得恭順。</br> 鎮遠鏢局和黑甲戰隊的故事最近也在西川城流傳開來，打手們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。</br> 只是鏢師們一直在城外駐扎，沒有來城里，他們都沒見過。</br> 剛才打手們就覺得青鳶后邊跟著的幾個漢子不像是一般人，比一般打手多了一種威嚴，好像隨時都要動手殺人的樣子。</br> 現在才知道，原來對方來自大名鼎鼎的鎮遠鏢局！</br> “馮媽媽，你說什么呢？”青鳶被馮媽媽一句話說的臉都紅了：“我和先生是清白的！”</br> “清白的？”馮媽媽偷偷沖跟在后邊的鏢師挑了挑眉毛。</br> 意思是你們倆要是清白的，金先生會派這么多鏢師保護你？</br> “我跟先生真是清白的，”青鳶哭笑不得道：“先生收了我……不是，先生把我們帶回大營后，沒碰我們，讓我們也做鏢師了，所以我才穿這樣的衣服。”</br> “你現在也是鎮遠鏢局的鏢師了？”</br> 馮媽媽比剛才還要吃驚。</br> 青鳶被賣進含香樓開始，就一直跟著她，沒人比馮媽媽更熟悉青鳶。</br> 這個姑娘跳舞水平一流，但是你讓她打仗，那不是鬧著玩兒嗎？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