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封信是張涼發到江南,然后由元采薇派人坐快船送到東海的。</br> 信中大概意思是有江南糧商狀告金川商會強取豪奪,購買糧食沒有付錢。</br> 按照大康律例,牽扯到官司的財物,官府有權封存。</br> 于是,金鋒在西川的糧倉,幾乎全都被封存了。</br> 也就是說金鋒忙活了幾個月,全成了白費功夫。</br> 而對方如此,主要目的便是阻止金鋒開倉放糧。</br> 這樣一來,他們提前囤積的糧食便能賣上高價。</br> 張涼在信中說,隨著氣溫不斷降低,川蜀的寒災已經日漸嚴重。</br> 每天去大蟒坡討飯的百姓絡繹不絕,而且越來越多。</br> 大蟒坡倒是還有不少糧食,但是如今五千鎮西軍以及數萬難民要跟著張涼吃飯,糧倉又被封了,張涼也不敢輕易把鎮西軍的糧食分給百姓。</br>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。</br> “他們賺這樣的黑心錢,難道不怕遭報應嗎?”</br> 唐小北看著張涼在信中的描述,眼中流出兩行淚水。</br> “只要有利益,他們才不會在乎饅頭上是不是沾著人血呢!”</br> 金鋒擔憂說道:“也不知道西川現在什么樣了。”</br> 張涼這封信傳到江南,再從江南送到東海,最后傳到自己手里,花了好多天時間。</br> 如今天氣越來越冷,金鋒實在不敢想象大蟒坡會是一副怎樣的境況。</br> “我更擔心西河灣?!碧菩”闭f道:“也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對村子動手!”</br> “他們敢!”金鋒咬牙說道:“誰敢動西河灣,老子就算造反也滅他滿門!”</br> 如今他和唐小北、張涼、韓風都不在村里,能當家主事的只剩下關曉柔和唐冬冬。</br> 關曉柔是個軟性子,被唐小北這個小妾壓到身下都默默忍受的人,金鋒根本不指望她能挑起大梁。</br> 唐冬冬倒是有主見,卻一直忙活著紡織廠的一攤子,根本沒有掌控過全局。</br> 隔行如隔山,唐冬冬平時根本不插手鏢局和商會,可能連鏢局和商會的運轉模式都不清楚。</br> 在如今這種情況下,讓她臨時接手,的確強人所難。</br> “當家的,你別擔心,也可能是咱們想多了?!?lt;/br> 唐小北見金鋒的眉毛幾乎凝成了疙瘩,趕緊安慰道:“金川畢竟是慶候的封地,對方再怎么囂張,也得給慶家面子吧。”</br> “但愿如此吧,要不然咱們真的可能要造反了!”</br> 金鋒做了幾個深呼吸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</br> “先生,您別怪我多嘴,就大康這樣的朝廷,您還不如造反呢。”</br> 大劉看了看周圍,見沒有旁人,小聲說道:“您要是做了皇帝,保證比現在的皇帝強一萬倍!”</br> “此事在帳篷里說說就行了,出去了休得胡說!”</br> 金鋒皺眉提醒道。</br> “先生,這可不是胡說,咱們現在有了鎮遠軍,稍微訓練一段時間,朝廷那些老爺兵根本擋不住咱們,咱們可以一路殺到京城!”</br> 大劉說道:“您坐了天下,那是造福天下的好事!”</br> 唐小北聞言,眼睛也熠熠發光。</br> 要是金鋒做了皇帝,她就是貴妃了。</br> “大劉,打天下容易,坐天下難,而且大康也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?!?lt;/br> 金鋒說道:“你信不信,如果咱們殺到京城,天下馬上會冒出無數的勤王軍,到時候咱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,被全天下的諸侯百官圍攻!</br> 你覺得區區五千鎮遠軍,還都是新兵,能對抗整個天下嗎?</br> 而且陳家做了數百年皇帝,皇族成員遍布天下,如果咱們殺了皇帝,這些皇室成員絕對會自立稱帝,或者被野心家擁護稱帝。</br> 到時候就會狼煙四起,天下大亂,百姓會比現在更加艱難!”</br> 大劉聞言,恍然點頭,嘴里卻嘀咕道:“那你剛才還說造反,讓我白激動一場。”</br> “我說的是造反,不是殺皇帝?!?lt;/br> 金鋒說道:“比如說我回去了,發現是某個朝廷大官在背后作祟,我可以殺掉他。</br> 這也是造反,卻不會成為眾矢之的,最多皇帝派些人來金川圍剿咱們?!?lt;/br> “這樣也行啊,總比現在處處需要看人臉色行事,受窩囊氣強吧?”大劉問道。</br> “你說得對,這樣的確很解氣,而且我相信咱們絕對能守得住金川,但是你沒有想過,以后怎么辦?”</br> 金鋒說道:“如今咱們金川商會的生意可以做遍天下,每天都能從外面掙回來一車車銅錢和各種物資。</br> 一旦造反,咱們肯定會被皇帝封死在金川,到時候咱們就成了死水塘的魚。</br> 整個金川才多少人,才多大的地方?就算全部人的都來幫咱們打仗,能有多少人?”</br> 除了嫌做皇帝太忙,這也是金鋒一直不造反的主要原因之一。</br> 他的底蘊還是太薄。</br>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金川的地盤太小了,一旦被困死在金川,那金鋒就算有再大的本事,沒有足夠的資源,也施展不開。</br> 比如現在,西河灣用的鐵礦石,基本都是從幾百里外的地方運來的。</br> 制作手雷的硝石,制作閃光彈的鎂,產地更遠。</br> 打仗就是燒錢拼資源,如果被困在金川,西河灣積攢的物資很快就會燒光。</br> 到時候他連制作重弩的鋼鐵都沒有,還怎么打?</br> 聽到金鋒這么說,唐小北和大劉才恍然點頭。</br> “但愿不要走到這一步吧。”</br> 唐小北無奈的嘆了口氣。</br> “這要看那些老爺們怎么做了。”大劉也跟著嘆氣。</br> “他們怎么做,那是他們的事,咱們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?!?lt;/br> 金鋒取過紙筆,趴在小桌子上奮筆疾書。</br> “這封信發給涼哥,這封信發回西河灣?!?lt;/br> 金鋒在紙條上蓋上印信,交給大劉:“現在天氣冷了,說不定川蜀還會遇到大風雪,安排人把信多謄抄幾份,多安排幾只信鴿?!?lt;/br> 他從西川和西河灣帶回來的鴿子其實也不多了,但是這次的事情太重要,金鋒必須確保他的信能順利送到西河灣和大蟒坡。</br> “是,我馬上去安排。”</br> 大劉接過紙條,轉身就跑。</br> 可是等人謄抄好紙條,天色已經完全黑了。</br> 這時候把鴿子放出去,鴿子也不會飛了,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出發。</br> 金鋒對此也沒有辦法,只能在心里嘆息:“看來得好好研究一下電報了?!?lt;/br> 【作者有話說】</br> 時間倉促,沒來得及檢查修改,如果有錯別字,大家多包涵。明天還有事,今天不寫了,祝大家好夢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