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曉柔之前心里就一直很憤怒,但是一直保持著克制。</br> 可是當聽說土匪要割掉女工的耳朵去領賞,再也克制不住,直接爆發了。</br> “去跟劉鐵說,就說我關曉柔說的,全殺了!”</br> 關曉柔紅著眼,咬牙說道:“全殺了!斬首!”</br> “斬首?!”</br> 鏢師又被嚇了一跳。</br> 封建時代講究全尸,一般只有處死罪大惡極的犯人,才會斬首。</br> 就連鐵牛這個殺才,在雙駝峰處決土匪俘虜,也只是吊死而已。</br> 鏢師實在想不通,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關曉柔,為何會下達如此狠辣的命令。</br> 阿菊看到鏢師還在遲疑,偷偷給鏢師使了個眼色。</br> 鏢師會意,趕緊跟著阿菊走到一旁。</br> 阿菊悄悄把事情經過告訴了鏢師。</br> 鏢師這才明白關曉柔為何暴走。</br> “他娘的,他們竟然要割姑娘的耳朵,砍頭也是活該!”</br> 鏢師也氣憤不已,翻身上馬走了。</br> 沒過多久,劉鐵又親自來了。</br> “怎么,當家的不在,我說話就不管用了是嗎?”</br> 關曉柔抬頭瞪著劉鐵,問道:“我說了斬首,當家的回來要是怪罪,我關曉柔扛著,不要你劉鐵吃掛落!”</br> “夫人,我不是這個意思!”</br> 劉鐵趕緊解釋道:“唐廠長不是懷疑有人在背后搗鬼嗎?我審問了土匪大當家,他說這次的事情,都是一個叫劉先生的謀劃的。”</br> “劉先生?”關曉柔馬上問道:“前段時間小北在江南被水匪打劫,聽說也是一個劉先生,是一個人嗎?”</br> “不知道,應該不是吧。”</br> 劉鐵說道:“那個劉先生我也聽說了,先生一直追他到東海,先生都沒回來,他也不可能回來那么快吧。”</br> “這倒也是,”關曉柔點點頭:“這個劉先生在哪兒?”</br> “土匪大當家說,之前就在附近,不知道什么時候跑的,我已經安排人去搜山了。”</br> 劉鐵說道:“不過這種人簡直比泥鰍還滑溜,現在山里霧又大,咱們人手也不太夠,不一定能抓得住。”</br> “已經跑了一個馮先生,這個劉先生無論如何都要抓住!”</br> 關曉柔說道:“找個人回去通知小玉,讓她發動百姓,把羊圈嶺方圓五里給我圍住,決不能讓這個人跑了!”</br> 劉鐵聞言,眼睛不由一亮,趕緊點頭:“我現在就去辦!”</br> 按照土匪大當家交代,劉先生只帶了一個護衛。</br> 現在霧氣這么大,天又完全黑了,本地人在山里都可能迷路,他們兩個外地人,能跑到哪兒去?</br> 很快,兩個鏢師便騎馬返回西河灣。</br> “夫人,斬首的事,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?”</br> 劉鐵發現關曉柔已經平靜下來,試探著問道。</br> “他們不給姐妹們留全尸,我為什么要給他們留全尸!”</br> 關曉柔冷聲低喝道:“不用考慮了,按照我說的辦!”</br> “是!”</br> 劉鐵見關曉柔心意已決,便也不再多勸。</br> 沒過多久,遠處就傳來一片撕心裂肺的喊叫聲,還有打斗聲。</br> 知道鎮遠鏢局的土匪,幾乎都知道他們不殺俘虜。</br> 這也是陳師爺能這么快雇傭到土匪來金川作亂的原因之一。</br> 反正被抓住了也不會死,最多被關在黑水溝挖煤而已,天天還有飽飯吃,那還怕什么呢?</br> 這群土匪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來金川的。</br> 雖然前幾天鐵牛在雙駝峰破了一次例,但是鐵牛在江湖上素有殺才的惡名,做出殺俘虜的事并不奇怪。</br> 這群土匪發現劉鐵追上他們之后,并沒有殺他們,全都松了口氣。</br> 看來鎮遠鏢局的殺才只有鐵牛一個,其他人還是不殺俘虜的。</br> 可是誰知道劉鐵離開一陣,再回來之后,竟然命令騎兵殺掉他們!</br> 而且是斬首!</br> 土匪們頓時慌了,有求饒的,有反抗的,也有破口大罵的。</br> 但是他們已經被捆了起來,不管做什么,都無法改變結局。</br> 山嶺間很快彌漫起濃濃的血腥氣。</br> 漆黑的夜色、濃濃的大霧、撕心裂肺的慘嚎、遍地的尸體、彌漫的血腥氣……</br> 羊圈嶺上的氣氛變得壓抑而恐怖。</br> 不少女工都有點兒害怕,可是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關曉柔,她們又安心下來。</br> 在關曉柔的安排下,軍醫和女工開始救治傷員、收斂戰亡女工的尸體。</br> 山道上,到處都是打著火把的女工。</br> “姐妹們都仔細點,要把每一只耳朵都找到!”</br> 關曉柔高聲提醒。</br> 一直忙活到天亮,關曉柔和左菲菲才帶著女工們返回鐵罐山!</br> 第二天半上午,一個獵人經過羊圈嶺,差點沒有嚇死。</br> 只見羊圈嶺山道上,到處都是被斬首的尸體!</br> 一個挨一個,足足有一里多遠!</br> 這一里多的山道,完全被鮮血染紅了!</br> 百姓不知道戰斗的經過,只知道鐵罐山女工在此阻攔了想要去攻打西河灣的土匪。</br> 經此一戰,鐵罐山女工的名聲便傳開了。</br> 因為參加這一戰的女工基本都是和金鋒締約了婚書的小妾,所以鐵罐山女工也被百姓們稱之為鐵罐山金家娘子軍。</br> 這一戰是鐵罐山金家娘子軍的第一戰!</br> 羊圈嶺也因此被百姓改為金家娘子山。</br> 當然,這些都是后話。</br> 關曉柔帶著女工們回到鐵罐山之后,并沒有休息,而是讓左菲菲取來針線,為戰死的姑娘把耳朵縫上。</br> “夫人,聽阿菊說,你都好幾天沒合眼了,去睡一會兒吧,我來縫!”</br> 左菲菲看著關曉柔越來越蒼白的臉色,勸說道。</br> “不用,我不困!”</br> 關曉柔拿過針線,隨口說道:“菲菲,以后別在叫我夫人了,叫我姐姐就行。”</br> 左菲菲聞言,心跳猛地快了兩拍。</br> 她不是傻子,何況關曉柔把話都說的這么明白了,她就算是傻子也聽懂了關曉柔是什么意思。</br> 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</br> 關曉柔見左菲菲沒有接話,說道:“要是你覺得我年紀小,叫我妹妹也行。”</br> 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只是姐……姐姐說的太突然了,我有些沒回過神……”</br> 左菲菲趕緊擺手解釋。</br> 關曉柔見左菲菲已經改口,便明白了她的意思。</br> 又低頭看看地上陣亡的女工,嘆了口氣:“菲菲,既然你喊了我一聲姐姐,那就是愿意進金家的門,那我就不把你當外人了,幫我辦件事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