沁兒作為九公主的貼身侍女，自然知道金鋒和九公主之間發生了什么。</br> 對于金鋒不通報直接闖九公主屋子的行為，沁兒非常不爽，不過卻也沒說什么，任由金鋒進了小院。</br> 金鋒本來以為九公主回來補覺了，結果推開房門，卻看到她在窗下批閱文書。</br> 看到金鋒進來，九公主眉眼間不由閃過一絲喜色。</br> 不過下一秒就壓了下去，沖著珠兒揮了揮手。</br> 珠兒沖著金鋒微微蹲身行了一禮，走了出去，還順手把房門關上了。</br> “珠兒就是比沁兒懂事。”</br> 金鋒笑著夸贊道。</br> “天天跟一個丫鬟較勁，也不怕人笑話。”</br> 九公主發現金鋒有時候就和小孩子一樣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：“說吧，找本宮什么事？”</br> “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？”</br> 金鋒隨意拿起桌上的糕點，往嘴里塞了一塊。</br> 九公主沒說話，只是斜著眼睛瞥著金鋒。</br> “沒趣，”金鋒咽下糕點，“剛才玲瓏姑娘來找我了，她要擴大賑災范圍，接下來用到的糧食會很多，該找地主借糧了。”</br> “這么早嗎？”九公主臉色變得嚴肅起來。</br> 川蜀作為大康的糧倉之一，就算今年遭災，其實也還有存糧的。</br> 但是這些存糧不在百姓手里，也不在官府手里，而是在各個地主豪紳手里。</br> 他們手里的糧食加起來，絕對比金鋒和九公主更多。</br> 而且多的不是一點半點。</br> 因為整個川蜀的地主加起來，數量實在太多了。</br> 而且他們就是以租田收糧為生，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糧食。</br> 所以在收拾了權貴之后，金鋒就想到了地主。</br> 只不過地主豪紳家里的糧食，受大康律法保護，金鋒和九公主不能像對付權貴那樣，直接要求他們把糧食交出來。</br> 而且地主豪紳都是各地的地頭蛇，一旦處理不好，很容易出問題。</br> 所以在金鋒和九公主的計劃中，主要還是以江南采購為主，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了，再向地主豪紳下手。</br> 九公主沒想到賑災才開始，金鋒就提出了動手的要求。</br> “舞陽，前幾天我認真想了一下，此事宜早不宜遲。”</br> 金鋒說道：“如果等到明年，咱們手里的糧食快用完了再動手，萬一有點意外，咱們連應對時間都沒有。</br> 現在動手的話，成功了，咱們就把糧食囤起來，這樣最安全。</br> 如果不成功，咱們也可以想其他辦法，不至于臨陣磨槍。”</br> “你說的有道理。”</br> 九公主微微點頭，不過沒有馬上做出決定，足足思考了十幾分鐘之后才點頭：“就按照你說的辦，咱們從茂州、綿州開始，走完這兩個郡，先生正好回金川過年！”</br> “那我讓大劉趕緊派人去西川取水玉珠。”金鋒跟著說道。</br> 整個川蜀的地主豪紳實在太多了，金鋒和九公主不可能一個個去找他們要糧，最快的辦法，就是從上往下壓。</br> 慶鑫堯已經被皇帝下旨奪職，所以干掉大太監之后，州牧印章就一直在九公主手里。</br>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，九公主現在就是西川州牧，也是川蜀各地郡守的頂頭上司。</br> 九公主要求籌糧，郡守很難推脫。</br> 反正又不用他們親自去籌，只要把任務分攤到各個縣令頭上就行了。</br> 而各地的縣令，正好是地主豪紳的克星，由他們去對付地主豪紳，最合適不過。</br> 至于各地縣令怎么對地主出手，金鋒就管不著了。</br> 對于這些地主，他一點好感都沒有。</br> 權貴們多少還會在乎點臉面，而地主為了把百姓的土地據為己有，無所不用其極，什么下三濫的招數都用。</br> 每到災年，百姓哭天搶地，但是很多地主都會高興不已。</br> 因為到了災年，百姓沒有收成，就得找他們借糧，他們就可以趁機兼并百姓的田地了。</br> 沒有土地的百姓，只能賣兒賣女，或者把自己賣給地主做長工，免費幫地主干一輩子活。</br> 把全大康的地主豪紳都抓起來挨個砍頭，可能有冤枉的，但是隔一個殺一個，絕對有大半的漏網之魚。</br> 金鋒離開九公主的小院，就讓大劉往西川城放了一只信鴿。</br> 當天下午，一隊鏢師就騎著馬趕到都江堰，交給金鋒一個鼓囊囊的布袋。</br> 在這一天里，金鋒和九公主在魏大同的帶領下，騎馬把都江堰周圍的項目大概看了一遍。</br> 確認沒有大的紕漏，一切都在按照設計好的圖紙進行，金鋒也就放心了。</br> 第二天一早，金鋒和九公主便帶著隊伍離開都江堰。</br> 這次他們沒有回西川，而是繼續向北，奔向茂州郡。</br> 在路上跑了一天，在傍晚時分才終于趕到目的地。</br> 茂州郡守聽說九公主和金鋒過來，馬上帶人趕到城門口迎接。</br> 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隊，茂州郡守心里忐忑不已。</br> 茂州距離西川不遠，茂州郡守早就聽說了九公主在西川殺權貴的壯舉。</br> 他很擔心九公主收拾完權貴，又來收拾他。</br> 茂州地處邊陲，又不在去廣元的路上，除此之外，他實在想不到九公主來這里還能做什么。</br> 律！</br> 馬隊停在城門口，茂州郡守趕緊壓下心頭恐慌，迎了上去。</br> “下官見過公主殿下，見過金先生！”</br> “免禮！”九公主微微抬了抬手：“別院準備好了嗎？”</br> “準備好了！”茂州郡守趕緊點頭：“殿下請隨我來。”</br> 到了別院，九公主趕走其他人，讓沁兒取出一個鼓囊囊的布袋，放到桌上。</br> 然后沖茂州郡守說道：“打開看看。”</br> “是！”</br> 茂州郡守點點頭，兩手哆嗦著打開布包。</br> 他本以為布包里是什么兇器，結果打開后卻發現，里面是一枚枚晶瑩璀璨的水玉珠。</br> 大的和花生豆差不多，小的和黃豆一般。</br> 大大小小加起來，足有數百顆。</br> “殿下，這是何意？”</br> 茂州郡守一臉疑惑的看向九公主。</br> “郡守大人應該知道，川蜀今年受災嚴重，急需大批糧食賑災，各地的地主豪紳，家里都有不少糧食，我希望大人能幫本宮購買一些！”</br> 九公主說道：“這些水玉珠，就是本宮用來購買糧食的款子。”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