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劉,通知大家集合,讓山下備馬。”</br> 金鋒看向大劉。</br> 鐵罐山守備森嚴,到了鐵罐山,金鋒只留下北千尋和另外兩個親衛守門,其他親衛都去休息了。</br> “當家的,不去貓貓山了嗎?”</br> 關曉柔走得慢,只聽到金鋒安排大劉集合親衛。</br> 今天是大年,金鋒原本打算離開鐵罐山之后,再去貓貓山一趟,看看新兵訓練情況。</br> “村子里有事,得先回去一趟。”</br> 金鋒問道:“你怎么樣,要不然先在這里休息休息,我下午再來接你?”</br> “不用了,沒事。”</br> 關曉柔紅著臉搖頭,然后伸手狠狠掐了唐小北一下。</br> 唐小北可不是肯吃虧的主兒,如果是平時,就算不還手也得頂兩句嘴,但是這次她自知理虧,心虛的吐了吐舌頭,討好的扶住關曉柔。</br> “唐小北,這次要是還懷不上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</br> 關曉柔沒好氣的瞪了唐小北一眼。</br> “姐姐你按照我說的來,只要再堅持十天,絕對能懷上!”</br> 唐小北信誓旦旦保證道。</br> “我再信你一次!”</br> 關曉柔紅著臉說道。</br> “沒事別瞎出主意!”</br> 金鋒在唐小北頭上敲了一下:“曉柔別聽他的,你要真的決定要個孩子,不用這么麻煩,我算著點日子就行了。”</br> 在金鋒看來,他和關曉柔都才十八歲,要孩子實在太早了。</br> 對關曉柔的身體也不好。</br> 但是關曉柔對此執念很深,加上唐小北一直在背后出餿主意,金鋒準備找個時間好好跟她談談,如果她真的想好了,那就要一個。</br> 否則真的扛不住唐小北教她的亂七八糟的花樣。</br> 聽到院子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,知道大劉已經在集合親衛,金鋒帶著關曉柔、唐小北走出房間。</br> 住在院子另外一邊的左菲菲和左張氏也走了出來。</br> “先生夫人,你們這是要走了嗎?”左菲菲問道。</br> “村里有點事。”金鋒回答。</br> “我做好了飯菜,先生夫人吃一口再走吧?”左張氏說道。</br> “謝謝嬢嬢,來不及了。”</br> 金鋒說到這里,突然想起了什么,從懷里掏出一小錠銀子遞給左張氏:“嬢嬢,昨天把你的米酒都喝光了,這算是酒錢。”</br> 上次吃飯發現金鋒喜歡喝米酒,左張氏就每天去食堂打聽,遇到剩飯就買下來,回來釀成酒糟。</br> 幾個月下來,攢了幾壇子。</br> 昨晚上她本來帶了一小壇去篝火晚會,結果后來女工們喝得高興了,把她放在家里的幾壇子也抱過去,全都喝了個精光。</br> “哎呀先生,米酒都是食堂里的剩飯做的,再說,昨天的酒又不是您一個人喝了,您給錢不是打老身的臉嗎?”</br> 左張氏趕緊擺手,死活不肯收錢。</br> 金鋒不擅長跟人讓來讓去,而且發現親衛隊已經集合好了,就把銀子收了回來。</br> 不過卻轉頭和唐小北交代了一聲:“小北,下個月給菲菲加點獎金。”</br> “知道了。”</br> 唐小北笑著點頭。</br> “那我們走了!”</br> 金鋒沖著左菲菲母女點點頭,轉頭往門口走。</br> 唐小北要扶關曉柔,卻被關曉柔紅著臉推開。</br> 金鋒平時來鐵罐山,都免不了被調戲。</br> 如今很多女工又有了婚書,更加有恃無恐,昨晚喝酒的時候,金鋒沒少占……沒少被占便宜。</br> 看到他出來,路過的女工下意識想要調戲兩句。</br> 可是看到金鋒腳步匆忙,大劉等人也一臉鄭重的樣子,女工們馬上意識到出事了,趕緊把路讓開。</br> 來鐵罐山這么多次,這是金鋒第一次順利下山,也是衣服最完整的一次。</br> 到了山下,鏢師已經把戰馬準備好了。</br> 鐵罐山到西河灣不遠,平時騎馬很快就能到。</br> 可是今天卻出了意外。</br> 金鋒他們才到山下官道,就遇到了大批百姓。</br> 官道本就不寬,百姓們又挑著擔子或者提著筐子,就算主動給金鋒讓路,戰馬也跑不起來。</br> 何況百姓并沒有讓路。</br> 金鋒之前經常去縣府或者貓貓山、雙駝峰,有不少百姓見過他。</br> 大劉吆喝著讓百姓讓路的時候,金鋒被認了出來。</br> “呀,是金先生!”</br> “金先生,老漢兒給你拜年啦!”</br> “兩位夫人也在呢?”</br> “先生,夫人,過年好!”</br> “二丫,來,快過來給金先生磕頭。”</br> “先生,這是我早上蒸的長壽饃饃,先生夫人嘗嘗!”</br> ……</br> 百姓們一涌而上,圍了上來。</br> 不少人手里還舉著籮筐,筐里要么放著粗面饅頭,要么放著其他吃食。</br> 還有不少百姓讓家里的小孩子給金鋒關曉柔磕頭。</br> 金鋒翻身下馬,把跪在地上的兩個孩子拉了起來。</br> 這時候場面有點混亂,萬一后邊的人往前推,說不定就踩著孩子了。</br> 大劉趕緊帶著親衛圍成一圈,把金鋒、關曉柔、唐小北三人圍在中間。</br> 金鋒看到官道旁邊有塊大石頭,就爬了上去。</br> 北千尋縱身一躍,也跟著跳上石頭,警惕的看著周圍。</br> 金鋒舉著鐵皮喇叭喊道:“鄉親們靜一靜!”</br> 百姓們漸漸安靜下來。</br> 但是手里舉著的籮筐卻沒有放下去。</br> “鄉親們,你們的心意我領了,東西就不要了,給孩子們吃吧,讓孩子們過個飽年。”</br> 金鋒舉著喇叭喊道。</br> 金川縣的百姓雖然生活比其他縣好些,但是好的也有限,畢竟金鋒在西河灣開辦工廠的時間都不長,最早的一批外村工人,也不過剛勉強解決溫飽而已。</br> 有些最近加入工廠的,或者家里勞力較少的,可能連家人的溫飽都沒解決。</br> 隨行的很多孩子都眼巴巴的看著籮筐,金鋒怎么好意思收他們的吃食呢?</br> “先生,家里都還有糧呢。”</br> 一個老漢舉著籮筐喊道:“娃娃們就是餓怕了饞得慌,早上都吃飯了。”</br> “是啊先生,都吃飯了!”</br> “先生,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,您和夫人別嫌棄!”</br> 其他百姓也跟著喊道。</br> 金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,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么辦。</br> 大劉發現聚集而來的百姓越來越多,站在馬磴子上,扯著嗓子喊道:“這么多東西先生也拿不了,麻煩大家把路讓讓,先生有急事回村呢。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