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么久了,洛瀾依舊沒有打聽出九公主的任何消息。</br> 一群大活人,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。</br> 這是金鋒最擔心的問題。</br> 洛瀾知道金鋒著急,也顧不上行禮了,點頭說道:“有了!我剛才得到消息,已經找到了殿下!”</br> “她在哪里?之前為什么找不到他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殿下被陛下藏起來了!”洛瀾答道:“昨天我們得到消息,有人在京城西南的薛家莊發現了咱們金川商會的響箭。</br> 我查了一下,所有的鏢師響箭都能對得上,所以推測響箭是殿下發射的,但是我派人去打探的時候,那片宅子已經空了,殿下可能又被赤甲軍轉移到其他地方了。”</br> “舞陽發射了響箭?”金鋒心中一沉:“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嗎?”</br> “應該不是,”洛陽搖頭:“我估計,殿下發射響箭,可能是知道了東蠻來犯,想要用這種辦法通知先生……”</br> “等等,什么東蠻來犯?”</br> 金鋒打斷洛瀾。</br> 契丹人打來的消息,皇帝前幾天就派人通知了洛瀾,可是商隊一直在路上,沒辦法收到飛鴿傳書,洛瀾只能派人來傳話。</br> 北千尋對京城周邊熟悉,知道一條近路,就帶著金鋒走了近路,和洛瀾派出來的人又錯開了,今天才回到主路上。</br> 洛瀾在京城一直等不到回信,猜出金鋒可能和報信的走岔了,今天實在等不及了,就親自出城來迎金鋒。</br> 她運氣不錯,正好遇到了金鋒。</br> 金鋒聽完洛瀾的講述,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。</br> 戰爭一旦打起來,一切都會失控。</br> 帶走九公主的事情本就困難,現在又多了這個變數,他必須要重新思考對策了。</br> 東蠻人比黨項人更加兇殘,去年又受了寒災,這次來大康,肯定所圖不小。</br> “東蠻人現在到哪兒了?”</br> 金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問道。</br> “我也不知道,但應該不遠了。”洛瀾答道。</br> 她畢竟只是一個商會掌柜,能得知東蠻人要來,還是皇帝告訴她的,具體情況就不知道了。</br> 金鋒正準備說話,北千尋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:“先生,又有人來了!”</br> “多少人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北千尋又一次拿出那面小鼓,趴在地上聽了一陣,說道:“人數不多,應該只有兩三匹馬,但是跑的速度很快。”</br> “可能只是路過的信差。”大劉說道。</br> “這明顯是戰馬的蹄聲,信差沒有這么好的馬!”北千尋搖頭說道。</br> 如果是平時,兩三匹戰馬而已,不管是誰,金鋒都不至于太在意。</br>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。</br> 東蠻人來了。</br> 誰知道來的人是不是東蠻人的探子?</br> 金鋒沖大劉使了個眼色,大劉馬上招了招手:“老五,如果是東蠻人的探子,直接干掉!”</br> “是!”</br> 一個站在板車后邊的鏢師點頭答應。</br> 這輛板車下邊蒙著一架已經上弦的重弩,如果發現敵人,抽調保險就能擊發。</br> 噠噠噠!</br> 馬蹄聲越來越近,三匹駿馬沿著官道飛馳而來。</br> 看到金鋒他們,馬上的人開始減速。</br> “他怎么會來這里?”洛瀾微微皺眉。</br> “你認識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他叫秦鎮,是秦家的大公子,我曾經在拍賣會上見過他兩次。”</br> 洛瀾解釋道:“秦家在京城不算特別出名,卻深受陛下信任,對了,九公主的侍衛隊長秦銘,就是秦家三公子,也是秦鎮的三弟。”</br> “秦銘的大哥?”</br> 金鋒想了一下:“我記得秦銘說過,他大哥是赤甲軍一營都統,東蠻人不是打來了嗎,他不在京城保護皇宮,怎么來這里了?”</br> “我也在納悶這個問題。”洛瀾搖頭:“他們停下來了,難道是來找先生的?”</br> “他們怎么知道我來了?”</br> 金鋒到現在還以為自己來京城,神不知鬼不覺呢。</br> “先生,洛瀾保證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您的消息!”</br> 洛瀾還以為金鋒在懷疑她,趕緊舉起手發誓。</br> “我不是說你,”金鋒搖頭說道。</br> 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</br> 金鋒還是非常信任洛瀾的。</br> 如果她要背叛自己,不會做的這么明顯。</br> 秦銘跳下戰馬,帶著兩個手下大步走來。</br> “哪位是金川的金先生?”</br> “小生便是金鋒,見過秦都統!”</br> 金鋒對著秦鎮行了一個書生禮。</br> 對方既然找過來了,還直接點出要找他,再躲著就等于認慫了。</br> “你認識我?”</br> 秦鎮愣了一下,然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洛瀾:“哦,原來洛瀾姑娘也在,怪不得。”</br> “不知秦都統遠道而來,所為何事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洛瀾姑娘也在,那想必先生應該知道了吧,東蠻人來了!”</br> 秦鎮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牌:“我奉陛下之命,特來請金先生進京面圣,共議退敵之策!”</br> 金鋒聞言,眼睛微微一瞇。</br> 見到秦鎮,他就猜到皇帝知道他的行蹤了。</br> 但是他沒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宣他進宮。</br> 一直以來,金鋒不愿來京城,就是不想見到皇帝。</br> 封建時代,皇帝是最大的,不管你是什么貴族,見到皇帝都要磕頭。</br> 這是金鋒不能接受的。</br> 其次,他在京城的根基還太淺,而京城是整個大康的權利中心,水太深了,他既不是嘎嘎叫的鴨子,也不是長江,實在把控不住啊。</br> 所以,金鋒原本打算來京城偷偷找到九公主,然后帶著人就跑。</br> 根本沒打算久留,更沒有打算面見皇帝。</br> 誰知道皇帝直接派人來找他了。</br> 躲都沒法躲。</br> 咳咳!</br> 秦鎮看到金鋒聽完自己的話,就一直站在對面發呆,忍不住咳嗽兩聲提醒。</br> “先生,要接旨了。”</br> 洛瀾站到金鋒后邊,小聲提醒道。</br> “哦哦!”</br> 金鋒這才反應過來,沖著秦鎮抱了抱拳,然后就伸手去拿秦鎮手里的令牌。</br> “大膽,竟然搶奪御賜金牌!”</br> 秦鎮身后的兩個屬下直接拔出佩刀。</br> 北千尋手上一用力,把金鋒拉到自己背后。</br> 刷刷刷!</br> 大劉和親衛也都抽出弩弓,對準秦鎮三人。</br> 稍遠處,老五等人更是直接掀開黑布,露出猙獰的重弩!</br> 如果是一般人同時面對這么多弩弓,恐怕早就嚇傻了,但是秦鎮卻哈哈大笑道:“早就聽說鎮遠鏢局能征善戰,今天終于見識到了,果然厲害!”</br> “洛瀾,我剛才做錯什么了嗎?”金鋒問道。</br> “先生,您為什么要去拿金牌?”洛瀾滿臉古怪的反問。</br> “你不是讓我接旨嗎?”金鋒說道:“他手里又沒拿圣旨,我接什么?難道不應該去接令牌嗎?”</br> “先生,你真是……”</br> 洛瀾哭笑不得解釋道:“這是陛下的口諭,所以你回一個‘臣接旨’就行了,不能去拿御賜金牌的……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