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,金鋒調來的鏢師都是老手,很多都參加過大蟒坡戰斗,其他的也都至少經歷過多次剿匪。</br>  禁軍也是守衛皇城的精銳。</br>  雙方都沒有退讓,戰斗在爆發的一瞬間就進入了白熱化。</br>  鮮血飆射,順著石板的縫隙流到道路兩側的排水渠。</br>  雙方第一次交手,就有十幾個禁軍命喪黃泉。</br>  而鏢師無一傷亡。</br>  其實禁軍的單兵素質和平均年齡,都比鏢師更有優勢,畢竟他們都是從各地挑選出來的好手,而鏢師大多是退役的老兵。</br>  如果是擂臺比武的話,鏢師可能根本不是禁軍的對手。</br>  可惜這不是擂臺比武,而是生死之戰。</br>  這時候考驗的不光是雙方的身體素質,更重要的是團隊配合,以及士兵的心理素質!</br>  禁軍到底缺乏實戰經驗,雖然他們都穿著盔甲,但是很多禁軍的面甲都沒有放下來,脖子和臉頰都露在外面。</br>  而鏢師的長矛手就專挑這些地方捅刺!m.</br>  鏢師雖然沒有盔甲,但是最前面一排鏢師手中的鍋蓋厚達幾寸,比很多軍用盾牌都結實,禁軍的佩刀根本砍不破。</br>  高低立判!</br>  “把面甲放下來!”</br>  禁軍隊長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,扯著嗓子嘶吼。</br>  可是這時候他才發現,很多禁軍竟然沒有面甲。</br>  不是后勤官把他們的面甲貪墨了,而是戴著面甲會增加很多重量,而且平時根本用不到,檢查也不嚴格,所以很多禁軍都把面甲拆掉收了起來。</br>  現在用到了,竟然超過三分之二的禁軍士兵都沒有面甲。</br>  正打得激烈呢,總不能讓對方等一會兒,自己先回家拿面甲吧?</br>  禁軍隊長一邊在心里罵娘,一邊命令帶有面甲的士卒頂到前邊。</br>  很多沒有面甲的士卒突然有些慶幸,幸虧自己沒帶面甲……</br>  竹竿很難刺破盔甲,鏢師們的攻勢終于被暫時遏制住了。</br>  “把他們的竹竿給我砍斷!”</br>  禁軍隊長下令展開反擊。</br>  “長矛手,給我刺他們的腿!”</br>  鏢師營長也跟著改變戰略。</br>  禁軍的盔甲是半身甲,雙腿是沒有護甲的。</br>  “把盾牌送到前面去!”</br>  禁軍出動,也帶有盾牌,只不過是只能護住半身的小盾牌。</br>  隊長馬上下令把盾牌集合到一起,送到最前排禁軍手里,護住腿部。</br>  此時鏢師一方有大盾牌,禁軍一方有盔甲和小盾牌,誰也奈何不了誰,雙方竟然在長街對峙下來。</br>  禁軍隊長終于松了口氣。</br>  他接到的命令并不是剿滅鏢師,而是不讓他們去支援九公主。</br>  對峙也算他完成了命令。</br>  京城畢竟是禁軍的地盤,他已經派人去向上司求援了,等到援兵帶著盾牌和油壇過來堵住長街另外一頭,鏢師必死無疑!</br>  禁軍隊長不急,鏢師營長急啊。</br>  就在他準備下令鏢師強攻的時候,突然聽到一陣竹哨聲。</br>  竹哨的聲音穿透力很強,不少鏢師臉上都露出古怪之色。</br>  他們都接受過暗號培訓,聽懂了竹哨的意思是“小心閃光彈”。</br>  可是商會和鏢師入城都要接受盤查,閃光彈根本帶不進城,哪里來的閃光彈?</br>  鏢師們雖然都想不通,但是聽到暗號,還是第一時間捂住眼睛。</br>  哪怕是提著盾牌頂在最前面的一排鏢師,也低下腦袋。把臉埋進胳膊肘的位置。</br>  “他們在干什么?”</br>  就在禁軍隊長疑惑不解的時候,頭頂突然傳出一陣鑼聲。</br>  禁軍以及看熱鬧的百姓,全都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空中。</br>  可是他們什么都沒看見,就覺得眼前一白,然后就瞎了……</br>  “不好,是鎮遠鏢局的閃光雷!”</br>  禁軍隊長臉色狂變:“他們怎么把閃光雷帶進城的?”</br>  別說禁軍隊長想不通,鏢師營長也想不通。</br>  鐵錘和洛瀾不在,他就是京城鏢局一把手,如果有閃光彈,他怎么可能不知道?</br>  “老曹,我去找先生匯合,這里就交給你了!”</br>  老鷹的聲音在夜空回蕩。</br>  鏢師營長和老鷹曾經是戰友,一下就聽出了老鷹的聲音。</br>  可是環顧左右,卻根本沒看到老鷹的人影。</br>  “老鷹,是你嗎?”</br>  營長高聲喊道。</br>  “除了我,誰還管你?”</br>  老鷹笑著喊道:“我只能幫你這一次,你小子動作快點!”</br>  鏢師營長這次終于聽清了聲音發出的方向,抬頭看向空中。</br>  老鷹往下扔閃光彈的時候,把遮擋火光的簾子掀開一個縫。</br>  雖然老鷹很快就把簾子重新蓋上,但是營長還是看到了。</br>  熱氣球雖然是黑色的,但是仔細去看,還是能模糊看到一個輪廓的。</br>  “我的天,這是什么東西?”</br>  鏢師營長看著一座龐大的黑色霧影飄蕩在空中,震驚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。</br>  他和老鷹都是第一批加入鎮遠鏢局的老兵,后來老鷹被調走了,他就再也沒見過。</br>  營長甚至還跑去問過張涼,老鷹是不是已經死了。</br>  張涼告訴他老鷹沒死,只是去執行秘密任務了。</br>  當時營長還懷疑過張涼在撒謊。</br>  現在他知道了,張涼沒有騙他,老鷹真的去執行秘密任務了。</br>  “營長……”</br>  一個鏢師看到曹東走神,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現在怎么辦?”</br>  “禁軍的兄弟,現在我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,我數十個數,放下你們的武器,我饒你們一命,十個數之后,沒放下武器的定斬不饒!”</br>  曹東冷聲喊道。</br> 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。</br>  比如現在的禁軍隊長,他也不想和鏢師打,可是他的一家老小都在別人手里,他不敢不打。</br>  其他禁軍在隊長的命令下,也不得不打。</br>  還有被鏢師剿滅的土匪,其實也有很多被迫無奈才上山落草為寇的可憐人。</br>  可是世道就是如此,土匪可憐也不是掠奪殺害其他百姓的理由。</br>  金鋒沒辦法去照顧到每個人,只能維護己方利益,然后站在宏觀層面,維護絕大多數百姓利益。</br>  不過金鋒也盡量避免濫殺,鏢師剿匪,目標一直是那種找百姓收歲糧的大型土匪,對于那些只是被迫山上逃避沉重賦稅的土匪,都是睜只眼閉只眼。</br>  生產力低下的封建時代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難。</br>  但是到了分生死的時候,鏢師從來不會手軟。</br>  遇到危險,第一目標是保證自己的生命,也是金鋒對所有鏢師的要求。</br>  所以剛才鏢師們下手沒有任何留情,竹子全都朝著禁軍的致命位置招呼。</br>  但是現在禁軍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,營長不想趕盡殺絕。</br>  畢竟京城是禁軍的地盤,要是把對面數百禁軍全殺了,就算有九公主和魚龍符頂著,也和禁軍不死不休了。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</p>
    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    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    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    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    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    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    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    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    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    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    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    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    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    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    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    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    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    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    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    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    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