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城門關閉開始，京城內外都人心惶惶。</br> 后來百姓得知東蠻人已經到了黃河北岸，恐慌的情緒蔓延得更加迅速。</br> 每次城門關閉，城內的物價都會飛漲，會餓死不少人。</br> 不少權貴都提前知道東蠻人要來，所以提前派人儲備了大量物資，準備借此機會大發橫財。</br> 可惜這次他們打錯了算盤。</br> 九公主命令密諜司穿著便衣在城內四處打探，但凡發現有人趁機哄抬物價，發國難財，立即逮捕審訊，證據確鑿之后，不僅抄沒全部家產，而且當即拉到菜市口斬首示眾。</br> 不僅如此，尸體還要被掛在刑場周圍的桿子上，被百姓唾罵。</br> 北岸之戰結束的第二天，菜市口外的刑場地面，血就沒干過。</br> 九公主兇名早就在朝堂傳開了，金鋒又攜帶著大勝之威為他站臺，權貴們哪里敢在這時候觸他們的霉頭？紛紛老實起來，再沒有一個人敢冒頭。</br> 在北岸之戰結束的第三天，城門重新開放，之前被衙役疏散的周邊百姓也先后返回家園。</br> 在九公主的鐵血手腕下，城內的秩序很快恢復了。</br> 百姓們對此非常意外，紛紛打聽發生了什么事。</br> 太子逼宮這種事涉及皇家顏面，沒人敢亂說，但是鏢師和東蠻人的戰斗是宣揚國威，凝聚民心的事情，則沒人阻攔。</br> 非但沒有阻攔，九公主還有意派人暗中推動，并且把殺奸商平物價的功勞也按到了金鋒頭上。</br> 短短一天時間，鎮遠鏢局大破東蠻大營，金鋒怒斬權貴奸商的故事，就徹底在京城傳開了。</br> “你們聽說了嗎，金先生親自來京城了！”</br> “當然聽說了，要不然城門能這么快就重開？”</br> “多虧金先生啊，否則咱們京城還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呢！”</br> “還是金先生夠硬啊，你們去菜市口看了嗎，殺得人頭滾滾，刑場周圍的桿子上都掛滿了呢！”</br> “真得感謝金先生啊，要不是他趕走東蠻人，今年的賦稅還不知道要收多少呢！”</br> 一時間，金鋒和鎮遠鏢局的名聲在京城更上一層，無論走到哪里，都能聽到百姓在討論他們。</br> 每天都有無數百姓聚集到金川商會、拍賣行和鎮遠鏢局駐點門口，希望能見金鋒一眼。</br> 可惜讓他們失望了，金鋒這幾天一直住在皇宮里。</br> 九公主忙得飛起，雖然每天都會派不同的宮女陪金鋒散心，每次吃飯也會回來，但是金鋒還是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。</br> 本來想去拍賣行看看的，結果得知拍賣行每天都聚集了大量百姓，他也不敢去了，只好去御書房，陪著九公主一起批改奏折。</br> 如果是其他皇帝，肯定會心生忌憚。</br> 但是陳佶不同，他本來就無心政事，而且非常清楚金鋒和九公主如果想對他不利，根本不會等到現在。</br> 所以非常干脆的把政務都扔給這兩個免費勞力，自己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柜。</br> 有太監偷偷報告金鋒和九公主在御書房胡鬧，他反手就把這個多嘴的太監砍了。</br> 他再昏聵，也知道這是權貴派來挑撥離間的。</br> 幾天后，張涼安排好戰馬和俘虜，準備帶領鏢師回城。</br> 還沒過黃河，就看到對岸人山人海。</br> 張涼意識到這是個宣傳鎮遠鏢局的好機會，馬上讓所有鏢師都換上了干凈挺拔的制服，還讓黑甲戰隊把盔甲都穿了起來。</br> 得知這些人都是來歡迎自己的，鏢師們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。</br> 隊伍從浮橋上岸之后，便被百姓圍上了。</br> “大兄弟，你們辛苦了，吃個雞蛋！”</br> “兄弟們，你們是好樣的，俺家沒有什么錢，只能蒸一鍋饃饃給你們！”</br> “小伙子，你成親了嗎？我有兩個女兒三個侄女，你看看，長得都可壯實，很能生養，你看看，要是相中了就帶走！”</br> “小伙子，你別害羞啊，我住城外程家溝，要是相中了，回頭去帶人哈！”</br> ……</br> 百姓有往鏢師懷里塞雞蛋的，有塞饅頭的，還有介紹自己家姑娘的。</br> 面對敵人，張涼可以做到心如鋼鐵，殺伐果斷，但是百姓都是好意，他也不好派人驅趕，只好安排人升起熱氣球，用戰馬拖著在前面開路。</br> 人類基本都有巨物崇拜，城外百姓第一次見到巨大的熱氣球，都被鎮住了，再也沒人敢擋在隊伍前面。</br> 即便如此，隊伍前進的速度依舊快不起來，中午過了黃河，一直到傍晚才進入京城。</br> 結果進了城才發現，城內比城外更加熱鬧。</br> 百姓幾乎把長街堵死了。</br> 在城外的空地上，百姓看到熱氣球還能往兩邊散開，但是城內街道兩側都是房屋，百姓想散也沒地方去。</br> 鏢師隊被擋在城門口進不來了。</br> 最后還是九公主派出衙役疏散百姓，張涼他們才得以進城。</br> 路過京城風月坊的時候，青樓姑娘紛紛沖到窗戶朝鏢師們扔鮮花。</br> 整條街道都下起了花雨，很快路面就幾乎被鮮花鋪滿了。</br> 有些老鴇站在門口喊話，之后的半個月，只要鏢師來消費，一律免單。</br> 不少鏢師聽得心動不已，紛紛偷瞄那些喊話的青樓。</br> 張涼一看情況不妙，趕緊催促鏢師盡快趕路，引起姑娘們哄堂大笑。</br> “本宮現在終于知道先生說的民心是何物了！”</br> 九公主站在皇宮的城墻上，放下手中的望遠鏡，緩緩說道：“大康立國以來，從未有任何一支隊伍，會受到百姓如此擁戴！”</br> “有這樣的隊伍，什么敵人都是紙老虎！”</br> 站在一旁的秦鎮也感慨道。</br> “秦都統，本宮讓你盯的人，都盯好了嗎？”九公主轉頭問道：“現在城門開了，可別讓他們跑了！”</br> “殿下放心，全都盯得死死的，今天趙府倒是有人翻墻逃跑，直接被我派人射殺了！”秦鎮冷聲答道。</br> “很好，”九公主微微點頭：“鏢師已經回城，明天就可以動手了！”</br> 金鋒聞言，不由看向權貴聚集的興安坊和武德坊。</br> 他知道，明天在那邊將掀起血雨腥風。</br> 知道第二天有正事，金鋒和九公主當晚都默契的選擇了休戰，早早就睡了。</br> 他們睡得很香，但是這一夜，整個京城不知道多少權貴失眠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