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打算在每個鎮建造一所蒙學，每個縣至少建造一所中學！”金鋒答道。</br> “這么多？”陳佶瞪眼。</br> 交通和通訊都很落后，為了方便管理，不管是郡縣還是鄉鎮，轄區范圍都比金鋒前世要小一些。</br> 就連陳佶這個皇帝都不知道大康有多少鄉鎮。</br> 但是他知道至少要超過五位數。</br> 按照金鋒所說，每個鄉鎮都建立一所蒙學的話，那不就至少要建立過萬所學堂？</br> “陛下，一個鄉鎮一所蒙學多嗎？”</br> 金鋒說道：“就算是偏遠小鄉鎮，全鎮所有孩子加起來，總能有幾百人吧，建一座學堂是最少的，有些富庶的鄉鎮，恐怕要建立兩所三所才行。”</br> 其實金鋒的目標是和前世他小時候一樣，在每個村建立一所小學，每個鎮至少建立一所中學。</br> 這樣才能實現他普及教育的理想。</br> 但是考慮到大康的實際情況，金鋒只能退而求次，先在每個鎮建立一所小學，然后再徐徐圖之。</br> 這是個長遠計劃，金鋒準備花十年，甚至二十年來實現這個目標。</br> “讓大康所有孩子都能讀書，國師的胸懷令左某欽佩！”</br> 左之淵對著金鋒拱了拱手，隨后嘆息道：“但是國師可能不了解百姓，就算國師在每個縣都成立了不設門檻的學堂，百姓恐怕也不會送孩子去讀書，他們花不起這個錢，而且孩子還要幫家里干活啊！”</br> 封建時代，為什么很多人家明明養不活那么多孩子，卻還使勁生？</br> 金鋒之前一直認為是缺乏娛樂方式和避孕措施導致，但是在大康生活了一年多，他漸漸明白事情并非如此。</br> 首先，在此時的大康，拳頭大于律法，只要不鬧出人命，鄉村矛盾基本都是在村里自己解決。</br> 你家里兒子多，說話就有理，別人就不敢欺負你。</br> 其次，以封建時代落后的生產條件和醫療條件，孩子夭折是常見現象。</br> 陳佶生性風流，十幾歲就開始生子，到現在皇子公主生了一大堆，但是其中有大概三分之一都沒有活到第一個本命年。</br> 享受最好生活物資和醫療條件的皇家尚且如此，普通百姓更不用說了。</br> 很多夫妻生了十來個孩子，能有一半成功活到本命年就要謝天謝地。</br> 所以在封建時代，本命年就是一道坎。</br> 很多孩子是沖不過這道坎的，所以要多生一些。</br> 而且封建時代養孩子和金鋒前世也不一樣。</br> 前世養一個孩子要耗費家長很多金錢和精力，但是在封建時代，孩子超過十歲就要跟著大人一起下地勞作，十三四歲就可以成親，當成大人來用了。</br> 十歲左右的孩子，要在家里給父母做飯做家務，再小一些的，七八歲的要去拾柴火，五六歲的也要照顧一兩歲的弟弟妹妹。</br> 在封建時代養孩子，成本要比金鋒前世小得多。</br> 除此之外，還有徭役和兵役。</br> 朝廷要興修水利，要架橋修路，都會征集百姓來做免費勞力，不去就是犯法。</br> 如果家里只有一個勞力，這個人被拉去架橋修路，肯定會耽誤耕種。</br> 要是被拉去當兵更完蛋。</br> 花木蘭為什么要替父從軍，不就是她家里除了父親，沒有其他男丁了嗎？</br> 要是她爹去當兵了，這個家就算毀了。</br> 如果家里有個十二三歲的兒子，這個孩子就可以替父親去參加徭役和兵役。</br> 所以封建時代的百姓明知道自己養不活那么多孩子，也會拼了命的多生。</br> 大康現在這種情況，百姓別讓孩子餓死已經是極限了，誰會花錢送孩子去讀書？</br> 所以左之淵聽完金鋒的話，雖然欽佩，卻覺得他有些異想天開。</br> “如果陛下開辦的學堂不收錢，或者只收很少的錢，百姓是不是就愿意送孩子去讀書了呢？”金鋒反問道。</br> 百姓雖然愚昧，但是讀書才有出路，幾乎是所有百姓都明白的道理。</br> 大康讀書人金貴，去學堂找先生讀書，學費也很貴，很多百姓都花不起這個錢。</br> 比如宿主的父親老鐵匠，明明可以靠手藝吃飽飯，但是為了供金鋒讀書，老鐵匠每天只能吃一頓粗糧。</br> “學堂不收錢，那怎么行？”</br> 別說左之淵，陳佶也被金鋒這個話嚇一跳：“國師，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？”</br> “陛下，我知道這個很難，但是正因為難，陛下如果做成了，才能證明陛下的偉大，不是嗎？”</br> 金鋒又開始忽悠陳佶：“陛下您想想，自古以來，哪位君王能做到這點？您再想想，要是全大康的百姓個個都識文斷字，將會創造出一個什么樣的盛世？”</br> 千古之帝的雞湯，金鋒已經給陳佶喝了太多，但是即便如此，陳佶依舊激動的心跳加速，頭皮發麻。</br> 左之淵想象著金鋒描繪的盛世，眼中也露出濃濃的憧憬之色。</br> 讓全天下的孩子都能讀得起書，這是他們之前做夢都不敢想的情景。</br> “陛下，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一天兩天，一年兩年能實現的，但是咱們有了目標，就沖著這個目標努力，總有一天會實現的！”</br> 金鋒加重聲調，繼續說道。</br> “對，總有一天會實現的！”</br> 陳佶也被金鋒的情緒感染，舉起手掌說道：“國師，只要你能日行百里的兩輪車，此事朕便聽你的，拼盡全力也要讓天下的孩子都能讀得起書！”</br> “那就一言為定！”</br> 金鋒伸手和陳佶擊掌為誓。</br> 如今他還沒有制作軸承的能力，所以之前并沒有制作自行車的打算，上次和左之淵提起這茬，也是話趕話說到了而已。</br> 哪怕后來和左之淵打賭，金鋒也沒太當回事。</br> 但是現在為了讓大康無數孩子能讀上書，金鋒決定認真對待。</br> 回到京城之后，金鋒先去找了一趟九公主，跟她說了一下左之淵的事。</br> 九公主之前在京城殺得太狠了，京城的官員被牽連很多，她手里實在沒人，左之淵又是難得的清廉官員，所以才選他暫代工部尚書。</br> 最近這段時間她從各地調來不少官員，勉強堵上了人才缺口，左之淵主動辭官，算是皆大歡喜，九公主當即就批準了。</br> 解決完官職的事，金鋒當天就帶著左之淵一頭扎進了工部的實驗室。</br> 兩人在里面折騰了整整三天，大康第一輛自行車成功出世！</br> “國師，這就是你說的自行車？就這么兩個輪子，放在地上不動都立不住，騎起來怎么可能不倒？”</br> 左之淵看著眼前的兩輪車，依舊滿臉質疑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