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都江堰這邊已經形成村落，魏大同等人的居住條件也得到了很大改善。</br> 金鋒第一次來這邊的時候，還是鏢師指揮官把自己的屋子讓出來給他，此時魏大同已經在玉壘山腳給他建造了一座院子。</br> 知道金鋒不是追求奢侈的人，所以魏大同建造的院子并不算很大，和金鋒在西河灣建造的院子大小差不多，但魏大同請了工匠高手來設計施工，整座院子看起來非常有格調，布局也很合理。</br> 唐小北來西川城有事，當天看完爆破就離開了都江堰，九公主順理成章的陪著金鋒住到了小院主屋。</br> 當天夜里，金鋒和魏大同、滿倉等人開完會回來，九公主已經睡了，床邊站著兩個俏生生的宮女。</br> 金鋒盯著兩個宮女看了一陣，才想起來這兩個宮女之前是跟著慶妃的。</br> 不過他以為是慶妃派來照顧九公主的，也沒有多想。</br> 看到金鋒回來，兩個宮女齊齊躬身，對著金鋒行了一禮。</br> “大人，洗澡水已經放好了，您去沐浴吧！”</br> 其中一個宮女小聲說道。</br> “好的，我知道了，你們回去吧。”</br> 金鋒點點頭，走向臥室旁邊的洗澡間。</br> 可是倆宮女都沒有離開，而是跟著金鋒走進洗澡間。</br> 一個去桌前倒水，另外一個則走到金鋒面前。</br> “奴婢伺候大人更衣！”</br> 說著就要動手解金鋒的衣服。</br> 金鋒覺得自己還沒到穿衣服都需要人伺候的地步，擺手說道：“不用了，我自己來就行，你們回去休息吧。”</br> 誰知道話音剛落，宮女就撲通一聲跪到了他面前。</br> 另外一個端著水的也一樣。</br> 金鋒見狀，不由嘆了口氣。</br> 來到大康之后，他見過太多次類似的場面了。</br> 這兩個宮女肯定從小就被送到專門的地方調教，為了讓她們聽話，負責調教的老嬤嬤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，對她們進行各種奴化教育。</br> 所以很多宮女奴婢心里都留下了奴婢的烙印，此時就算金鋒讓她們舔鞋，恐怕兩個宮女都會乖乖順從。</br> 那個端茶的宮女跪在地上，把茶碗高高舉過頭頂，但是碗中的茶水卻連晃都不晃一下，顯然是經過長期的嚴苛訓練。</br> 金鋒可以想象她曾經為此吃過多少苦，挨過多少虐待。</br> 這也是金鋒強烈堅持推行釋奴令的原因。</br> 其實他如今已經混成了權貴階層，繼續施行蓄奴政策才對他更有利。</br> 金鋒也知道自己是個俗人，喜歡享受生活，過更好的日子。</br> 但他不是變態，他愿意花錢來達到享受生活的目的，卻不能接受奴隸制度。</br> 接過端茶宮女手中的茶杯，再次說道：“起來吧，聽話！”</br> 聽到金鋒這么說，兩個宮女這才起身。</br> 跟魏大同他們開了一個多小時的會，全程幾乎都是金鋒在說話，此時還真有些口渴。</br> 低頭喝了一口茶水，隨口問道：“你們叫什么名字？”</br> “回大人的話，奴婢叫香草。”端茶的宮女回答道。</br> “奴婢叫蘭心。”</br> “香草，蘭心，名字挺不錯的。”</br> 金鋒點點頭：“慶妃讓你們暫時過來照顧殿下，還是以后就跟著殿下了？”</br> “以后就跟著殿下了。”香草紅著臉說道。</br> “慶妃真是……”</br> 在宮里住了小半年，金鋒瞬間就明白了慶妃的用意。</br> “既然以后跟著舞陽了，那我就跟你們說說跟著舞陽的規矩。”</br> 金鋒話音剛落，香草蘭心又要下跪，卻被金鋒攔住了。</br> “第一條規矩，就是在我這里不興跪拜。”</br> 金鋒說道：“以后別動不動就跪下去，否則會被扣工錢的，明白嗎？”</br> “工錢？”</br> 香草蘭心都明顯愣了一下。</br> 宮女也分三六九等，正常人家選送到宮中當差的宮女，是有工資的，稱為月錢。</br> 但是她們從小被父母賣掉，然后被選入秀女宮，是沒有工錢的。</br> 她們在宮里唯一收入來源，就是哪天把主子伺候高興了，扔點賞錢給她們。</br> 其實就算有錢，她們也沒多少花錢的機會，大部分時候都是被老宮女或者老太監搶走了。</br> “大人，我們是賣身的，沒有工錢……”香草小聲提醒道。</br> 金鋒聞言，不由眉頭微皺。</br> 當初為了順利推行釋奴令，金鋒讓九公主勸說陳佶主動帶頭做個表率。</br> 后來陳佶也的確下發詔令，帶頭釋放愿意離開的宮女太監。</br> 就算不愿意離開皇宮的，也增加了月錢。</br> 其實金鋒知道，蓄奴制度在這個世界傳承了千年，不是那么容易廢除的。</br> 但是他沒想到，陳佶也會跟他玩表里不一這套。</br> 陳佶遠在京城，金鋒沒辦法找他理論，只能壓下心頭不快，看向香草蘭心二人。</br> “明天我把你們的賣身契找過來，你們就不再是賣身的了，如果想離開，隨時可以離開，不想離開，以后也會有工錢。”</br> 金鋒低聲說道。</br> 大康太大了，千年來積累的陳年舊疾實在太多，需要改變的地方也太多。</br> 哪怕是金鋒，除非舉旗造反，要不然也沒辦法在這么短時間內讓大康改頭換面。</br> 舉旗造反等于破后而立，代價實在太大，金鋒不想看到天下狼煙四起，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。</br> 雖然沒辦法短時間釋放天下所有奴仆，但是身邊的人遇到了這種事情，金鋒還是愿意順手管一管的。</br> “把賣身契給我們？”</br> 香草蘭心兩人哪怕被訓練得再好，此時也壓抑不住眼中的狂喜之色。</br> 她們早就聽說過釋奴令，但是從小接受嚴苛的奴化教育，讓她們已經失去了抗爭的勇氣。</br> 因為在她們看來，皇家是最大的，金鋒再厲害，也不可能斗得過皇家。</br> 其實跟她們一樣想的宮女并不少，當初被陳佶送出宮的太監宮女，基本都是年紀大的，原本就要被送出宮的。</br> 大部分太監宮女在釋奴令之后，都還依舊重復著之前的日子。</br> 唯一的改變就是月錢的確增加了一些。</br>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，普通太監宮女基本沒有出宮的機會，有錢也很難花出去。</br> 所以很多太監宮女都特別羨慕伺候九公主的沁兒珠兒，也天天祈禱著自己能被分到九公主手下。
三月，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，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，一片灰黑，透著沉重的壓抑，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，墨浸了蒼穹，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，彼此交融，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，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，在人間回蕩。</p>
，。血色的雨水，帶著悲涼，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，有一座廢墟的城池，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，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，萬物枯敗，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，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，仿佛破碎的秋葉，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，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，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，分不出彼此，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，一輛殘缺的馬車，深陷在泥濘中，滿是哀落，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，掛在上面，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，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，似乎殘留一些怨念，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，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，衣著殘破，滿是污垢，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，一動不動，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，襲遍全身，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，他眼睛也不眨一下，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，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，一只枯瘦的禿鷲，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，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，半點風吹草動，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，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，機會到來，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，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，，。，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