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水谷大捷之后,慶懷手下的鐵林軍升級為甲等軍,滿編極限是一萬人。</br> 可是慶懷對士兵要求很高,截止到撤軍的時候,鐵林軍才八千多人。</br> 所以四皇子得知慶懷造反,并不是很著急。</br> 可是慶鑫堯不一樣,他是西川州牧,整個川蜀都歸他管轄。</br> 他一聲令下,足足從各地調集了七萬大軍,奔赴出川增援慶懷。</br> 這下四皇子終于坐不住了,再次聯系吐蕃方面,意圖讓吐蕃出兵牽制慶鑫堯。</br> 馮先生費盡心思謀劃,就是為了調開鏢師和慶鑫堯主力,怎么可能在這時候答應四皇子?</br> 干脆讓吐蕃大使閉門謝客,不再談判了。</br> 一直等到慶鑫堯帶領主力離開西川半個月之后,馮先生才重新讓吐蕃使者去找四皇子。</br> 這一次,吐蕃使者的態度非常強硬,必須索要川蜀。</br> 此時慶懷帶著鐵林軍已經進入關中,慶鑫堯的七萬大軍也到了川陜交界地段。</br> 經過大蟒坡一戰,西川士卒的戰力和士氣都有很大提升,鐵林軍更不用多說。</br> 一旦讓兩軍匯合,對于四皇子來說不堪設想。</br> 于是談判了兩天,四皇子見吐蕃使者毫不松口,便答應了這個屈辱條約,把整個川蜀割讓給吐蕃。</br> 他本以為這樣做,吐蕃就會派兵幫他攻打西川,逼迫慶鑫堯回援。</br> 結果馮先生并未出兵,而是把這份屈辱條約公布了出去,還派暗線在大康多地宣傳四皇子弒父弒君,丟失玉璽的事情。</br> 百姓本來就對四皇子廢除新政就極為不滿,這兩個消息散出去后,立刻在大康境內引起軒然大波。</br> 南方的楚王本來就和四皇子不合,四皇子上位后,也刻意打壓過楚王封地的權貴。</br> 篡位消息傳出來后,楚王立刻跳了出來,在一群權貴的“擁護”下,自立為王,叫嚷著要給陳佶報仇。</br> 東邊的魯王,更南方的閔王、吳王一看還能這么干,也紛紛效仿楚王,宣布和四皇子不死不休。</br> 然后西北的晉王,西南的襄王,關中的秦王也不甘寂寞,先后加入了自立為王的隊伍。</br> 整個大康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四分五裂。</br> 四皇子的地盤只剩下京城附近的方圓幾百里。</br> 神奇的是,在諸王造反之前,四皇子讓各地豪族阻攔慶懷、慶鑫堯,各地豪族都推三阻四。</br> 但是諸王造反后,關中的秦王害怕慶鑫堯和慶懷威脅到他,竟然傳信給兩人,禁止他們進入關中。</br> 不管是從渭州城還是從川蜀去京城,關中都是必經之地,慶懷和慶鑫堯怎么可能答應?</br> 于是三方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。</br> 關中之所以被稱為關中,就是因為四周地形復雜,有四座易守難攻的險關。</br> 四座險關中間的區域就被稱為關中。</br> 如今四座險關都在秦王手里,鐵林軍和慶鑫堯想要打下來也不容易。</br> 雙方就這么僵持了下來。</br> “大康怎么會亂成這樣?”</br> 唐小北放下信,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。</br> 金鋒也緊緊皺起眉頭。</br> 在島上的時候,他已經盡量把情況往壞里想了,可是打死他也沒想到,不過幾個月時間,大康會直接四分五裂,進入諸侯混戰的局面。</br> 大強看了一眼金鋒,小聲說道:“先生,船塢周圍或許還有權貴的眼線,為了安全起見,恐怕不能給先生舉辦接風宴了……”</br> 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金鋒打斷了:“這時候了,還辦什么接風宴?……對了,洪濤平知道我回來了嗎?”</br> 之前給九公主傳信之后,他讓鐵錘也給大強傳信,讓大強找洪濤平制作一艘快船。</br> 按照計劃,他準備回來后先去船塢,再利用滿倉送來的設備制作一個簡易蒸汽機驅動快船,以最快速度返回金川。</br> 可是看完九公主的來信,他打消了這個念頭。</br> 以前長江上只有水匪,但是現在大康陷入諸王混戰,沿岸的權貴紛紛在江上設卡,敲詐來往客商。</br> 鎮遠鏢局更是權貴們重點照顧的目標,一旦發現,根本不是敲詐那么簡單,直接硬搶。</br> 如今金川商會在江南的所有生意都撤掉了。</br> 如果金鋒索要的是小東西,九公主還能想辦法放在普通貨船上,夾帶到東海,可是金鋒讓滿倉送設備,根本不可能。</br> 其實就算送來了,蒸汽船的動靜太大,根本不可能瞞得過權貴。</br> 一旦讓權貴們知道他還活著,很可能會立刻結束混戰,聯手來對付他。</br> 雖然這么想有些自視過重,但是金鋒不敢冒險。</br> 上次遇襲能撿回一條命算是運氣好,總不能每次都指望運氣吧?</br> 所以金鋒打消了之前的念頭,也不準備再回船塢了。</br> “先生,不瞞您說,您出事之后,我不敢再相信洪濤平,所以……所以沒跟他說您回來了。”</br> 大強說道:“除了船上跟我來的兄弟,只有副連長知道先生回來了,其他兄弟我也沒說。”</br> “你做得很對!”</br> 金鋒拍了拍大強的肩膀,肯定了他的做法。</br> 事到如今,他已經顧不上洪濤平怎么想了,只想盡快回金川,回到自己的親人身旁。</br> “先生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。”大強憨厚笑了。</br> “你這邊想辦法給我安排一艘船,我想盡快回金川。”</br> “已經安排好了,翟家最近有兩艘船要去渝州,我已經安排好了,先生可以坐他們的船回去。”</br> 大強說道:“只是要委屈先生夫人扮成仆人,住在貨倉才行。”</br> “只要能回去,沒什么委屈的。”</br> 金鋒搖頭說道:“哪個翟家,可信嗎?”</br> “這個要問小北夫人了。”</br> 大強笑著說道。</br> 金鋒疑惑看向唐小北。</br> “當初不少權貴抵制咱們商會,我就安排人扮成其他商人,拉著咱們的貨物去賣,價錢還稍微比商會駐點便宜點。</br> 這樣一些討厭咱們的權貴就會去找他們買東西,也算是一種賣貨的辦法。”</br> 唐小北笑道:“翟家就是其中一個,掌柜的叫翟安,是和鐘鈴兒一批的掌柜……就是那個走路有點跛的,你還記得嗎?”</br> “原來是他!”金鋒想起來了。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