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鋒和晉王走在前邊,九公主稍微落后半步,準備跟在兩人后邊。</br> 但是金鋒卻拉了九公主一把,讓她也和自己并肩而行。</br> 大康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,九公主雖然能力出眾,但畢竟是女子,按照大康規矩,吃飯都不能上桌子的。</br> 但是金鋒卻讓九公主和自己并排走,這讓晉王有些意外。</br> 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出來,而是裝作沒看到的樣子隨意環顧四周。</br> 九公主知道金鋒這么做是害怕晉王看低自己,心里既感動又無奈。</br> “前段時間吐蕃來犯,村子被對方燒得不成樣子。”</br> 九公主指著路旁一處被燒毀的屋子說道:“這里原本是一個紡織車間,都被燒毀了。”</br> “路過村口,我看到了戰場,山上的石頭都被燒裂了,可以想象當時的戰況何等激烈!”晉王感慨道:“幸好國師先生訓練有方,把鏢師訓練成了一支意志堅定的鋼鐵之師,若是換做其他人,肯定守不住村子!”</br> “王叔,其實吐蕃人打來的時候,村里的鏢師很少,是紡織廠和香皂廠的女工拼死奮戰,才守住村子的。”九公主解釋道。</br> “女工?”晉王臉上露出詫異之色,指著路邊經過的一群紡織廠女工問道:“是她們嗎?”</br> “是的,”九公主看了一眼女工袖章上的字跡,說道:“這是第三紡織車間第三組的女工,她們負責的陣地是北方的野草坡,她們原本有七十二人,現在只剩下五十人,但是她們守住了陣地。”</br> 九公主記憶力很好,而且是防守計劃的主要制定者,雖然記不住所有女工的樣貌和名字,卻記住了每個班組對應的陣地。</br> “真厲害!”晉王感嘆一聲,接著夸贊道:“早就聽聞國師先生治軍有方,果然名不虛傳,一群女流竟也被先生調教成了精銳之師,實在厲害!”</br> “殿下此言差矣,她們不是我調教的,而是她們認同西河灣,珍惜現在的工作和生活,她們是在為自己戰斗!”金鋒說道。</br> “素聞國師先生胸懷寬廣,果然如此。”</br> 晉王繼續夸贊:“大康有先生這樣的大才,如何不能興盛?可惜那群鼠目寸光之輩,竟然妄想加害先生,實在該殺!”</br> 金鋒聞言,不由深深看了晉王一眼。</br> 堂堂晉王,逮著機會就夸自己,看來這貨此行的目的不簡單啊。</br> 每個人都喜歡聽好聽的,金鋒也不例外,但是晉王顯然并不擅長夸贊別人,夸得太刻意了,金鋒就算傻子也能看出來他不是真心的。</br> 所以金鋒沒有飄飄然,反而心中生出警惕和一絲不耐煩。</br> 他最討厭這種虛偽的客套。</br> 九公主察覺出金鋒有點不耐煩,便笑著岔開話題:“王叔,前面就是我和夫君的家了,寒舍簡陋,還望王叔不要嫌棄!”</br> “整個大康誰不知道先生生財有道?可是先生住的地方如此簡陋,更能說明先生品行高潔,生活樸素。”</br> 晉王領會錯了九公主的用意,繼續夸贊道:“真應該讓那些生活奢靡的權貴來看看,先生是怎么生活的!”</br> 金鋒聽到這里,差點沒忍住翻白眼。</br> 他不是生活樸素,而是崛起的時間太短,來不及奢靡。</br> 如果可以住宮殿,金鋒也不想住茅草屋。</br> 帶著晉王進了書房,發現晉王又準備開口,金鋒趕緊開口:“殿下,我相信你不是真的來川蜀游玩的吧?這里沒有外人,你有什么事直說就行,不用再繞彎子了!”</br> “是的王叔,夫君最討厭虛偽客套,你直接說正事就好了。”</br> 九公主害怕晉王引起金鋒的反感,趕緊給晉王使了個眼色。</br> 晉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,隨即露出一副無奈之色:“母妃一直說我性子直,不懂人情世故,來的時候交代我一定要說好話,我說我一個帶兵打仗的粗人,不知道怎么說好話,她非要我這么做,讓舞陽和國師見笑了。”</br> “沒事,話說開了就好。”金鋒指了指凳子:“殿下坐!”</br> 晉王坐下后,金鋒坐到他對面,九公主則坐到金鋒左手邊,一邊拿起小茶壺,一邊說道:“王叔,咱們都是一家人,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。”</br> “那我就說了?”</br> “說吧!”</br> 九公主倒了一杯茶遞給晉王。</br> “既然先生是爽快人,那我就直說了!”</br> 晉王直接說道:“我想請先生輔佐本王登基!”</br> 鐺!</br> 九公主手里的茶壺直接掉到了桌子上,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晉王。</br> 其實自從她得知晉王要來,就在猜晉王此行的目的,但是她認為晉王大概率是來求和的。</br> 九公主對晉王印象很好,而且晉王娘舅家族在西北根深蒂固,如果不到萬不得已,她不希望金鋒和晉王起沖突,所以才會一直幫晉王說好話。</br> 她實在沒想到,晉王竟然會提出如此要求。</br> 晉王看到金鋒沒有表態,趕緊說道:“本王答應先生,登基之后,本王立刻恢復先生的爵位和官職,待遇也絕不比之前低,先生認為如何?”</br> 金鋒依舊沒有說話,只是低著頭笑了起來。</br> “舞陽,你幫本王勸勸先生!”</br> 晉王看著九公主說道:“不是我陳永澤自夸,皇室宗親中,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登基,你們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?”</br> “誰說下一任皇帝為什么非得是你們皇室宗親?”金鋒忍不住反問道。</br> “你什么意思?”晉王眉頭一皺:“難道你想造反稱帝?”</br> “怎么,不可以嗎?”金鋒挑了挑眉毛。</br> “當然不可以,大康是我皇家的,其他人稱帝便是大逆不道!”</br> 晉王站了起來,怒視金鋒。</br> “是嗎?那我請問,當初你們陳家的天下是怎么來的呢?”</br> 金鋒問道:“還不是從前朝魏家手里搶來的?你們這么做,豈不是也大逆不道?”</br> 前朝末年,陳家原本也是權貴之家,趁著天下大亂,奪了前朝的皇位,當初也被不少人罵為謀逆之臣。</br> “前朝厲王暴虐成性,百姓民不聊生,陳家乃是應天之召,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天下!”晉王說道。</br> “那殿下覺得,我現在在做什么呢?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東部,一隅。</p>
陰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著沉重的壓抑,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,墨浸了蒼穹,暈染出云層。</p>
云層疊嶂,彼此交融,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,伴隨著隆隆的雷聲。</p>
好似神靈低吼,在人間回蕩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帶著悲涼,落下凡塵。</p>
大地朦朧,有一座廢墟的城池,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,毫無生氣。</p>
城內斷壁殘垣,萬物枯敗,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葉,無聲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,如今一片蕭瑟。</p>
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無喧鬧。</p>
只剩下與碎肉、塵土、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觸目驚心。</p>
不遠,一輛殘缺的馬車,深陷在泥濘中,滿是哀落,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,掛在上面,隨風飄搖。</p>
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,充滿了陰森詭異。</p>
渾濁的雙瞳,似乎殘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。</p>
那里,趴著一道身影。</p>
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,衣著殘破,滿是污垢,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。</p>
少年瞇著眼睛,一動不動,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,襲遍全身,漸漸帶走他的體溫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。</p>
順著他目光望去,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禿鷲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,半點風吹草動,它就會瞬間騰空。</p>
而少年如獵人一樣,耐心的等待機會。</p>
良久之后,機會到來,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,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