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
奚苒是編劇,寫過許多劇本。
其中也不乏求婚情節(jié)。
如果讓她來編,她大抵能編出千萬種浪漫場面,騙得女主角滿心歡喜、也騙得小觀眾眼淚大把。
不可否認,香檳玫瑰和蠟燭、粉鉆,無疑是其中最俗氣的種類之一。
前人用了千萬次,好像“求婚”就離不開這個場景一樣。
但在這種情況下,這種“俗氣”,確實是最能讓人心動。
簇簇鮮花中,心愛的人在向著自己微笑。
萬物美好。
你在中央。
再多的傷害,都會因為時間而漸漸愈合。
過去可以只是過去。
所有不甘、委屈、痛苦,終于被舔舐、被溫暖、被彌補。
奚苒雙手捧著臉。
還用力地眨了眨眼睛,勉強抑制住眼淚。
賀銘遙跪了很久,戒指也舉了很久,表情卻沒有一絲不耐煩。
“……如果我不答應呢?”
“我還可以繼續(xù)等。”
他答得飛快,似乎毫不猶豫。
奚苒咬了咬唇,垂眸,眼睫飛快地扇動幾下。
“賀銘遙,你不會后悔嗎?”
“后悔什么?”
奚苒聲音有些哽咽,“事實上,我不是你喜歡的樣子、也不是你喜歡的類型。其實對我們兩個人而言,對方都是勉強的選擇,不是嗎?你明明可以選一個更好的。”
哪怕賀銘遙已經三十歲,魅力也不減當年。
他有才、有貌,還有無邊財富。
奚苒并非妄自菲薄、覺得自己配不上他,只是在客觀地陳述一個事實。
或者說,對于她自己來說,再換一個更年輕、更俊俏、更愛她的男人,好像問題也不是很大。
畢竟,已經算是有名字的編劇了嘛,也存了一部分家底下來。
包個年輕帥氣小狼狗,完全是小事一樁。
如果這次復婚之后,賀銘遙后悔。
她甚至可以順勢分得萬貫家財。
然而,奚苒這一番合理客觀說辭,卻立刻惹得賀銘遙沉了臉色。
他咬牙切齒,開口問道:“我不勉強。和我在一起,難道你很勉強嗎?苒苒?”
“……”
“沒有更好的,你就是最好的。而且,什么叫我喜歡的類型?奚苒,你當我后宮選妃啊?我愛誰、誰就是我喜歡的類型,怎么可能有什么標準?……喂,你不答應就算了,能不能不要說這種話讓我傷心啊。”
他面色不是很好看,卻到底是舍不得對奚苒撒氣。
嘟嘟囔囔,抱怨幾句,便做了罷。
不就是再等一個三年么,他等得了。
名分嘛——應該也沒那么重要。
男朋友就夠使了。
賀銘遙在心里自我安慰道。
低低地嘆了口氣,他垂下眼,準備站起身。
倏地,手上戒指被人輕輕拿走。
“……”
賀銘遙難以置信地看向奚苒。
夜色里,奚苒眼眸燦若星辰,比鉆石閃耀一萬倍。
她將戒指舉起來,對著直升機光線照了照。
然后,不緊不慢地套到了自己手指上,又仔細端詳片刻。
“這粉鉆值錢嗎?”
“……值錢。”
奚苒摸了摸指節(jié),壓低聲音,緩緩開口道:“人家都說鉆石恒久遠,可以象征愛情。賀銘遙,上次結婚的時候,你都沒有送我鉆石。”
賀銘遙依舊保持單膝跪地姿勢,仰頭看她。
低聲答道:“……是我的錯。”
奚苒:“你為什么沒有早點愛上我呢。”
在她癡心妄想的那段時間里,他為什么沒有愛上自己呢。
非得等到快要失去,才醒悟過來,好像就顯得不是那么真愛了。
哪怕是三年過去,也實在讓人耿耿于懷。
賀銘遙摸了摸鼻子。
這種時候,就讓她翻舊賬吧。
“我當時有眼無珠,沒意識到身邊的人是小心肝。”
奚苒點頭,“對啊,你確實有眼無珠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我還是有點喜歡你。怎么辦?”
時過境遷。
三年過去了。
無論是曾經的愛、尚未消退也好,是漫長陪伴中再次產生的感情也好,總歸,到這一刻時,奚苒仍舊能感覺到、心臟為某個人跳動的感覺。
賀銘遙再也沒有辦法同她拉扯什么。
站起身來,伸手,一把將她摟進懷中。
女人嬌小玲瓏,呼吸一起一伏,隨著他心跳頻率,完美契合。
像是丟失的肋骨終于被找回來。
一切都是老天剛剛好的安排。
賀銘遙緊緊地擁著她,喃喃道:“什么都依你,打我罵我都行。但是戒指不許摘下來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只要你有一點點喜歡,就夠了。苒苒乖乖,三十歲,我好像也有些說不出好聽的情話了。只要一句就足夠。”
奚苒悶在他懷中,納悶,“哪一句?”
“我愛你。”
她的新生活,從換工作起,如同一幅畫卷一般、緩緩展開。
-
奚苒工作室很快做出雛形。
招了一個行政,再招兩個編劇助手,接單、順利開工。
當然,第一個項目肯定是來自光藍娛樂。
完全是老板私心徇私、重金捧場。
套上了戒指之后,賀銘遙底氣大增,二話不說,重新買了房,就在開發(fā)區(qū)附近,死纏爛打、逼著奚苒和他同居。
開發(fā)區(qū)周邊都是新樓盤。
賀銘遙買得這套地處頂級區(qū)域,一棟樓的頂樓三層皆是他家,面積比普通小別墅還要再大上不少。
裝修也不用奚苒麻煩,他把她喜好摸了個門清兒,找來知名室內設計師,做了全套裝修。
裝完、再晾晾味道。
差不多趕在過年之前,就可以入住。
奚苒在錦繡路住了三年,都有感情了,覺得愜意萬分,實在舍不得搬走。
而且同居……聽起來多可怕啊。
萬一又變成以前那樣呢?
那怎么辦?
她簡直像是一朝被蛇咬、十年怕井繩了。
想想,要是能一輩子談戀愛,不是挺好?
賀銘遙不得不耐心哄她:“錦繡路那邊,我是房東啊,放心,不會租給別人,一直給你留著,你什么時候心血來潮,也可以過去玩玩、住幾天。”
他本想說“吵架了就去那邊”,又覺得自己怎么也不能跟她吵架。
畢竟是好不容易哄回來的老婆。
奚苒想了想,這才松口。
撿了個良辰吉日,找來搬家公司,一起搬入新房子。
新房子地處較為偏僻,肯定不如市中心熱鬧。
但空氣極好。
奚苒最滿意的一點就是,賀銘遙將二層打通,做成了一個開放式大書房。WwW.ΧLwEй.coΜ
且,兩人各有一間,用八寶閣做視覺隔斷。
奚苒那間書房對著落地窗。
鋪著白色毛絨地毯,軟綿綿的,能坐能躺。
陽光灑進來,將整個房間都曬得暖洋洋。
似乎一走進這個空間,就有靈感源源不斷地開始迸發(fā)。
以前,賀銘遙的書房一直是禁地。
這會兒倒是身份倒置。
男人總覺得放她一個人不安心,連書房也得打通成一處,只要抬眼,視線就能穿過八寶閣中空縫隙,看見人影。
奚苒繞了一圈,自覺主動地握緊沙發(fā)里,隨手拿了個抱枕,懶懶地望著賀銘遙。
瞇了瞇眼,笑問道:“我在書房肯定要打字,你不嫌我吵嗎?你不是工作的時候最煩別人打擾嗎?還有你那些文件合同,不怕我隨便亂翻嗎?”
賀銘遙邁步走過去,很自然地坐到旁邊、將她抱進懷中,答道:“你別嫌我吵就行。”
“……”
他親了親她眼睛,抽了抱枕,丟到地上。
整個人壓上去,將女人壓進沙發(fā)里。
“我的都是你的。你隨便翻,丟了也沒事。”
“哦?壞你生意呢?”
“破產了,咱們就一起去天橋底下乞討。”
奚苒被他逗得笑起來,輕輕說:“賀總,你這姿色,用不了乞討,出賣點色相就夠養(yǎng)活我們啦。”
賀銘遙眼眸深深,沒說話,只定定注視著她。
似是要望進她眼睛深處去。
奚苒心臟重重一跳,仿佛預感到了一絲危險。
她忍不住抬手,推了推他,“你別……”
話音未落。
賀銘遙已經重重吻了下來。
手臂攬住她細腰,似是要將人按進自己骨頭里。
氣氛瞬間輾轉繾綣起來。
然而,落地窗外、光線大亮,無論做什么,似乎都顯得不那么合適。
賀銘遙也有這種感覺,不知道在哪里按開了電子操控臺,隨手按了一下,電子操控著、將窗簾拉上。
“嘩——”
聲音輕柔。
片刻,沒了自然光,又沒有開頂燈,房間便昏暗下來。
賀銘遙松開她。
“苒苒。”
奚苒眼睛里含著水光,重重喘著氣,同他對視。
這般旖旎美景,任憑任何一個男人,都無法抵抗。
賀銘遙手指落到她衣領上。
房間中央空調恒溫操控,奚苒只穿著輕薄線衫,圓領設計,露出單薄鎖骨。
要把衣服脫下來,得從頭上套。
男人耐心有限,吻著她脖子,粗暴地將圓領口扯得老大,從肩膀一把擼下去,動作野蠻人一樣。
奚苒:“……”
賀銘遙抿著唇,垂下眼,輕輕地開口道:“苒苒,我會注意。”
“嗯?”
“暫時,咱們先別要孩子吧。”
他呼吸凝重,“我想過幾年二人世界。”
好不容易近了她身,他就像是餓了幾年的野獸、聞到肉味。
一旦碰上,再難撒手。
奚苒意識已經略有些模糊,瞇著眼,亂七八糟地、隨便把他話當成了耳旁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