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什么看？沒見過麻雀嗎？”明九娘用大聲掩飾心虛，“人美心善就是這樣，人見人愛，花見花開，鳥兒見了都拔不動腿。”
    麻雀膽小，見了人就躲得遠遠的，現(xiàn)在落在她肩頭這般親密，確實挺奇怪的。
    可是二丫都受傷了，她也不能讓它離遠點。
    蕭鐵策：“……”
    他覺得明九娘似乎瘦了不少，身上穿著嶄新的細棉淺青色小襖，下面套著白綾裙，竟然勾勒出腰身來；但是伶牙俐齒卻絲毫沒變。
    “我來接曄兒回家。”明九娘道，“把籃子給我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蕭鐵策沉默地進屋把籃子提出來交給他，“東西吃剩下的我都吃了，衣服帕子沒臟。”
    明九娘翻了個白眼，暗想剩飯她都喂野狗，這次也算。
    “曄兒，跟娘回家。娘給你帶了鹵牛肉，大對蝦，蜜三刀和驢打滾，還給你買了新衣服。”
    曄兒忙舉著糖人和蕭鐵策擺擺手，小鳥一般跟著明九娘歡快地離開。
    二丫借著有傷，一直蹲在明九娘肩膀上，想要回去多討些谷子吃。
    蕭鐵策看著一大一小一只鳥和諧離開的背影，忍不住想，現(xiàn)在非但春秋曄兒，連鳥都親近她了？
    要知道，從前的明九娘，鄰居家的貓狗看了她都嫌棄，躲得遠遠的。
    明九娘回去給二丫上了點燙傷膏，又用一點兒藍色布條替它包住了腳。
    所以蕭鐵策很快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只容易辨認的麻雀，一直跟著曄兒。
    不過通鳥語這件事情實在太過驚世駭俗，所以他沒往那個方向想。
    相對而言，動物報恩這些事，卻經(jīng)常聽人說起，所以他也把二丫的這種行為劃歸此類。
    “九娘子，隔壁村有個婦人難產(chǎn)，我和祖父去看看，中午先不用做我們的飯菜了。”春秋急匆匆地跑進來道。
    “好。”明九娘答應，“你聽你祖父的，別逞強。”
    王太醫(yī)到底年紀大，見多識廣，要是對方是不好相與的人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護好自己。
    春秋點點頭：“我知道，你說的我都記著呢！”
    “那快去吧。”明九娘塞了幾個熟鴨蛋給她，“路上吃。”
    春秋還不放心她，一邊往外走一邊道：“你等我回來再上樹撿鴨蛋，你自己別去。”
    明九娘笑著答應。
    她覺得節(jié)食加針灸拔罐，她瘦了至少能有四五十斤。
    現(xiàn)在她不算肥婆，只能說體態(tài)豐腴，也沒白虧這幾個月抓心撓肝地忍受饑腸轆轆，但是上樹肯定沒有那么輕便。
    天氣已經(jīng)開始冷了，明九娘在灶里添了幾塊柴，讓它們慢慢燃著，又在灶口埋了兩個紅薯和一把栗子，留著一會兒曄兒玩夠了回來當零嘴，然后坐在暖融融的炕上開始看賬本。
    李掌柜是個好人，非但把仰嘯堂的賬本交給她，還幫她招攬生意。
    現(xiàn)在除了仰嘯堂，她還負責看一家布莊和米行的賬本，過幾天，春秋賣藥那家藥鋪也要請她幫忙看賬。
    能找她看賬本的，都是大鋪子，流水多，賬房先生造假，很難一眼看穿。
    明九娘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又做起了老本行的審計工作，負責查賬。
    她發(fā)現(xiàn)，想要致富，還是得做生意。
    遼東這里苦寒，所以很多基礎商業(yè)跟不上，在這里開店，尤其是相當規(guī)模的店面，就很容易壟斷，利潤十分可觀。
    不過她也就是羨慕而已，想起黃大刀鬧事時候的兇神惡煞，她便覺得自己撐起門頭做生意這樣的事情還是算了。
    王太醫(yī)醫(yī)術(shù)那么高明，卻沒有開醫(yī)館，也有這方面的顧慮。
    明九娘用朱筆圈下不合理之處，自言自語道：“這都是什么水平，還好意思出來做賬房先生。”
    所有的錯賬，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，她都做好標記。
    “我從來不知道，九姑娘還有這樣的手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