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最快更新瘦馬阿福 !
如果親看到的是防盜說明跳訂太多, 可加訂或安心等防盜時間過去喲
“縱是沒有這扇子,我還能忘得了你?”阿福打開包袱,里頭放著一把月白扇面的湘妃竹菱形團扇并十幾束各色絲線,她就把團扇取了拿在手里扇著,悵然道, “我是真不想與你分開。”
她被自己爹娘賣掉的時候, 已經記事了。那年疼愛她的奶奶剛去世, 爹娘對她就變了臉色, 不,應該說她那對父母就從來沒有對她好臉色過, 沒了奶奶的庇護,她就成了野地里的小草, 不過幾個月就從白白嫩嫩的胖娃娃被養成了個黑瘦的丑丫頭。后來她娘生下來個弟弟,兩口子就更嫌棄她礙眼了,聽說可以把女兒賣給養瘦馬的,兩人就迫不及待地把她領出來賣掉了。
離開那樣的父母, 她并不是很傷心, 更何況小的時候不懂瘦馬究竟是什么,只覺得這院子里的人又干凈又漂亮, 還能吃飽飯,簡直是到了了故事里的仙境一樣。即使是現在, 被賣了兩千兩, 她也很感激徐媽媽, 不論如何, 是徐媽媽給了她平安長大的機會,至于往后的命運如何就全看她自己了。
“我也不想和姐姐分開,”阿芙在興兒的服侍下凈了手,將纖纖玉指在帕子上揩干,這才抬眼看向阿福,她的語氣有些唏噓,“我們姐妹在一起快有七年了?!?br/>
七年的相處,并非全然是虛情假意。然而既生瑜何生亮,她們兩人實在是太像了,媽媽為了讓她與阿福更像一些,特意在她額上點了一顆紅痣。許是她對點痣的染料不耐受,臉生生腫了一個月,吃足了苦頭。
阿芙的父親是個久試不第的窮酸秀才,自負才華蓋世,沒甚么本事,卻有一身妒賢嫉能的臭脾氣。阿芙雖恨她父親,卻也學了些秀才的品性,被徐婆子在額上點了痣,嘴上說著高興與姐姐一樣,心里其實是恨的。憑什么就得是她像阿福呢?阿福又傻又白,偏偏惹人喜歡,就連一起長大的宋青河都更喜歡阿福。
只是平日里的怨恨都被阿芙壓了下來,直到這次,眼看著有個英俊的貴公子可以叫她脫離苦海了,卻還是被阿福搶了去,她怎能不恨?
阿福不知阿芙心中的千回百轉,猶在回憶當年,“我還記得你剛來,心想這個妹妹與我長得真像,哪知你躲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三天,把眼睛都哭成了爛桃子,我哄了你三天,才是給了我一個笑臉?!?br/>
兩人因著這三日相伴的情誼,迅速的熟悉起來,互相通了身世姓名,發現兩人竟然連名字都是同音不同字的,阿福又比阿芙大了三天,自此姐妹相稱,就算是媽媽給兩人重新取了名字,她們私下里還是稱呼彼此的小名。
想起往事,阿芙低下了頭,她在桌邊坐下,拿起一顆櫻桃含在嘴里。這櫻桃看著光鮮好看,吃在嘴里卻不如想象中的甜。她吐了核,打斷了阿福的回憶,“姐姐我是真不想與你分開,不如等你過了門,求一求朱公子,把我也買了去吧?!?br/>
朱公子看起來并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,阿福沒有很干脆的一口答應,她怕阿芙生了希望又失望,只說,“我盡力試試?!?br/>
她就知道阿福不會愿意誠心幫她。阿芙摸到藏在袖子里的枝條,抬頭笑了,仿佛依戀地把頭靠在阿福身上,手也樓住了阿福的腰,“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?!?br/>
阿福的腰很是敏感,被阿芙這樣靠著,整個人都繃緊了,可又不能推開需要安慰的阿芙,她忍著腰間的不適,摸了摸阿芙的頭,“你吃過午飯沒有,我給你留了一碗綠豆粥和兩碟涼拌小菜。”
“晚上還有姐姐的酒宴呢,我就不吃了,”阿芙松開了阿福的腰,并不是每個人都像阿福一樣不怕胖的。
“對了,剛剛你不在,媽媽讓我給你選一身衣裳,我就選了這兩個,你看看可還喜歡?”阿福轉身去窗下矮榻上的針線笸籮里取了兩塊尺頭來,是她特意跟李裁縫要來的。
阿芙一看居然有一塊海棠紅的料子,心里一刺,笑問,“姐姐給我選的我哪有不喜歡的,姐姐選了什么顏色的嫁衣?”海棠紅十樣錦,是可以做嫁衣的料子了,阿福給她選這個真不是故意?
“就是這種,”阿福見阿芙好奇,就拿了那朱紅牡丹的給阿芙看。李裁縫會做生意,見她要那兩塊尺頭,干脆把她選中的幾種料子的尺頭都送給了她。
朱紅牡丹,真是張揚,阿芙勾起嘴角笑了笑,她這才留意到阿福手上的一對翡翠鐲子,“媽媽把鐲子也給你了?”是阿福說要把鐲子還給媽媽的,結果她自己把一對都戴上了。
“嗯,”阿福脫下左手的鐲子,“這鐲子是一對兒,我們一人一只罷,也是個念想?!?br/>
“它們好好的是一對兒,何必拆了,”阿芙不肯要,眼珠子一轉,開口要了另一樣,“姐姐若是誠心與我留個念想,不如把你那個觀音墜子留給我?!?br/>
阿芙開口要的觀音墜子并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,僅僅是個木雕的觀音像,戴的久了,上了一層包漿,看起來才不那么寒磣。但她知道那是阿福的奶奶留給阿福的,阿福很是珍惜。她開口要,只是故意讓阿福為難罷了,并不是真心想要。
聽了這話阿福果然為難了。
阿芙又道:“若是朱公子不愿意要我,此后我們是再也不能見到了?!?br/>
阿福卻還是不能下了決心,這觀音墜子是奶奶留給她最后的東西了,她舍不得。
“是我強求了,這是奶奶留給姐姐的東西,姐姐舍不得給我也是應當的,”阿芙以退為進,“姐姐不要為難了。”反正也不是多稀罕的東西,要不是為了給阿福添堵,她才不想要呢。
哪知阿福是真舍不得,聽她這么說,就真的不打算給她了,“那妹妹還是留著這個鐲子吧,希望它們能有再聚之時?!?br/>
說著就把鐲子給阿芙戴上了,嗯嗯,還是鐲子比較適合漂亮的小姑娘。
阿芙沒想到一向對她有求必應的阿福居然跟她玩這一手,又吃了個悶氣,她低了頭撫摸手上的鐲子沒有說話,重聚之時恐怕是不會有了。
晚上,漱玉閣的宴席擺開兩個大圓桌,院子里的姑娘們都來了。
各個都盛裝打扮了,一時間,美人如花,香氣撲鼻,鶯聲燕語的問候之聲與環佩搖曳的叮咚之聲、衣裙摩擦的簌簌之聲、以及杯盞碰撞之聲交織成一片,十分的熱鬧。
作為東道主,阿福忙著招呼眾人,雖有阿芙和興兒從旁協助,也是忙得團團轉,飯菜沒能吃幾口,倒是先喝了一肚子酒。
“看來我是來得太遲了,”正熱鬧的時候,含煙姑娘姍姍來遲了。
聽見這話,眾人都停了箸往門口看去,就見披著一件蛋殼青繡竹葉披風的含煙姑娘站在門口,天色已晚,她身邊的丫頭提著一盞紅燈籠,這真是來得太遲了。
“含煙姐姐,”阿福忙放下酒杯去迎她,請她入座。
含煙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個小丫頭打了臉,此時看阿福是哪里都不順眼,因此淡笑道:“我就不坐了,晚上我是不敢吃東西的,不如妹妹年紀小。我來敬妹妹三杯酒就回去了。”
說著讓人倒酒來,自己一氣飲了三滿杯。爾后笑吟吟地看著阿福。
這時候阿福已經有些上頭了,臉色酡紅,可含煙的酒她又不能不喝,只要硬著頭皮生灌三杯。
含煙看她爽快,心里的氣就散了些,令她的丫頭把禮物送給阿福,“姐妹們慢慢玩罷,我就走了。”
等含煙走了,席上才重新熱鬧起來,紫玉直言,“要是她在,我們大家都不自在?!?br/>
眾人紛紛附和,又叫阿福入席,才看見她已經靠在一旁的案幾上,閉著眼睛睡著了。
“這下可好,東道主先醉倒了,”紫玉搖頭。
“蘭汀你和興兒扶她回房休息去,”紫嫣看阿福醉倒的樣子實是可憐,生怕她沒靠住案幾摔倒了。
“那我就先扶著姐姐回去了,”阿芙笑著點頭。今晚阿福喝的就倒是有一半是她勸的,含煙那幾杯只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罷了。
阿福醉得人事不知,光靠興兒和阿芙是扶不回去的,最后還是叫了個仆婦把她背回去的。
兩人合力為阿福脫了衣裳,擦了臉,阿芙就吩咐興兒去廚房要來了一碗解酒茶,“姐姐這里有我照看就可以了,你回去和大家說一聲,讓姐妹們不要擔心?!?br/>
興兒應諾,為兩人關上了房門。
夜深人靜,屋子里只有燈花偶爾爆開的噼啪聲。阿芙心跳如擂鼓,從袖子里取出了藏了一天的枝條。因貼身放著,葉子已經發焉了,她把葉子都摘了下來揉碎,在解酒茶里攪了攪,因怕葉子失了藥性,不夠用,又用枝條在茶里泡了泡。
這才收拾了殘渣,把枝葉都埋在了屋角高幾上的吊蘭盆里,又謹慎的洗干凈手,端著解酒茶進了內室。
忽然發覺自己有戀.足傾向的燕王殿下清咳一聲,面上正正經經的,“今日來拜訪你的劉吳氏給你準備了些禮物,你沒有喜歡的?”
又沒有成功勾.引到朱公子,這是為么呢?阿福捏了捏自己的腳,嫩生生的豆腐腦兒一樣水嫩,明明那么好看了,是不是因為纏了足把腳趾頭纏歪了,朱公子看不上?阿福好苦惱,媽媽說女人的腳金貴,只能給自己的男人看,因為男人看了女人的腳,就沒幾個把持得住的,可是到了朱公子這里,媽媽教的勾.引技巧都不好用呢。
燕王等了片刻沒等到阿福的回答,心里默念了一遍清心咒,這才去看她,就見她長睫毛垂著,咬著唇,一臉欲說還休的委屈,擅于腦補的燕王立刻就在腦子里模擬了一場劉吳氏盛氣凌人,欺壓小可憐阿福的小劇場來了。
他的人,誰敢欺負?燕王目色一沉,他怕嚇到小姑娘,語氣倒是放得軟,“劉吳氏可是對你不敬?”
咦咦?怎么扯到劉太太身上去了?阿福抬起頭看燕王,敏銳的覺得她家朱公子是要給她撐腰呢,可她也沒有腰可以撐,忙搖搖頭,“劉太太可親切了,王爺不要擔心?!?br/>
“那是她送的東西你不喜歡?”燕王沒有撐成腰可遺憾了,想方設法寵自家小姑娘,劉吳氏送的禮小姑娘不喜歡,那就換他來送。
“不不,”阿福繼續搖頭,頭上的四蝶流珠金步都給搖晃得叮叮咚咚,“劉太太把我丟的東西送回來了,我很喜歡。至于其他的,確實不是我的東西了?!?br/>
她羞答答的牽住了燕王的袖子,“謝謝王爺?!眲⑻珵槭裁唇o她送禮,幫她找東西,阿福門兒清,都是因為朱公子啊。
嗯哼,燕王清咳一聲,正了正身子,再一次坐懷不亂,“我看箱子里有幾樣東西還算有趣,倒是適合給你賞玩。”他從袖子里掏出來那塊鑲嵌紅藍寶石的懷表,遞給阿???,“這叫懷表,可以看時辰的。”他正要教阿福怎樣看時辰,就見她心思全被懷表里的小鏡子吸引去了,探著身子,對著小鏡子照來照去。
燕王不由失笑,果然是小姑娘,就放棄了先教學的想法,笑道:“這是玻璃鏡子,不過有些小,等回去我給你找一塊大的放屋子里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