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雅從沉睡中驚醒。
此時正值清晨, 窗外暖融融的陽光傾瀉而來,灑落在織金刺繡地毯上, 映出星點(diǎn)碎芒。
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的第一件事——
凌旭和桃子死了。
他們的尸體甚至都在圣光中消融。
她稍微清醒了一點(diǎn),回想起這件事, 理論上說只有兩個可能。
一是他們都有惡魔的血統(tǒng),或者至少凌旭是這樣的,在血契的作用下又影響了桃子。
凌家除了凌曦之外在原著里全都是反派,如果他們是惡魔裔,那就完全說得通了——不過他們?yōu)槭裁催€要去討好教廷呢?
第二種可能, 與家族無關(guān),凌旭承受過惡魔的力量。
他曾經(jīng)召喚過某個惡魔降臨, 因而身體被那種力量侵染改變, 也許這就是他能迅速變強(qiáng)的原因?是他成為新月帝國第一戰(zhàn)士天才的原因?
或許,自己該去圣城查查相關(guān)的資料。
畢竟大多數(shù)時候,接受惡魔的力量不會有好的后果,可能只是短暫地變強(qiáng),很快就爆體而亡,或是徹底被那種力量扭曲,最終喪失神智,或者從外形上都更加趨近于惡魔。
當(dāng)然, 也有少部分人能挺住,他們和惡魔做了某種交易,付出某些代價換取力量。
她迷茫地思索著這些問題,忽然間, 透過床柱掛落的輕紗帷幕,依稀看到外面的書桌上坐了一個人。
“……???”
戴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輕薄睡裙,一把掀開紗幔跳下床,“你在干什么?!”
紅發(fā)男人一臉淡定地坐在桌上,他身高腿長,這個姿勢也不顯得奇怪。
“你幾乎承受了我的神降,只昏迷了十天。”
他隨手將那些文件丟在一旁,層疊的卷軸散落在桌面上,有幾張拉開的卷軸末端直接墜落在地,長長的紙頁都展開暴露在空氣里。
戴雅:“……”
槽點(diǎn)太多了。
不過,她率先想起昏迷之前的事,那時他們倆之間還有一場對話。
這家伙出現(xiàn)的時候,葉靈兒已經(jīng)帶著昏迷不醒的葉辰逃之夭夭。
他將葉靈兒稱為未婚妻,雖然沒有說名字,但是以當(dāng)時的對話來看,逃跑的兩人中肯定有個是他的未婚妻,總不可能是葉辰吧。
所以,如果葉靈兒是他的未婚妻,那么——
她糾結(jié)了一下,“龍神冕下?”
紅發(fā)男人好整以暇地看過來,赤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輝,“現(xiàn)在不喊我的名字了?”
他開口時依然是粗狂中透著磁性的低音炮,尾音似乎還回蕩在寂靜的房間里。
“好吧,既然你喜歡的話,我其實也更愿意叫名字。”
戴雅想了想,又覺得有點(diǎn)迷茫,“你,那個吸收我劍氣的龍族是你,而不是什么哪個和你長得相似的人吧?”
如果他真是龍神的話,那么,數(shù)月前兩日在瑪瑞城郊外初見,他被人揍得站都站不起來,甚至要吸收自己的劍氣,是什么人才會下此毒手——不,重點(diǎn)是誰有能力這樣做?
“為什么你總要提起那件事?!”
玄焱看上去非常不爽,“你使用了我的力量,結(jié)果連玉霊那個家伙都打不過,她是我見過最弱的古代龍了,我用這件事嘲笑你了嗎?”
“你現(xiàn)在不就在這樣做嗎?”
戴雅也很不高興,“而且那個名字——那是你未婚妻的本名嗎?”
葉靈兒是被葉家收養(yǎng)的,自然冠上了男主的姓氏,但她是古代龍族出身,必然還有一個來自親生父母的名字。
也許就是剛才對方提到的那個陌生名字。
戴雅對于龍神這個角色其實沒什么印象。
原著后半段他將葉靈兒抓走,再到后來他被葉辰打敗,這期間他出場本來就少,只有男主從其他人口中聽到的關(guān)于他的描述——譬如殘忍暴虐的性格,與至高神等同的強(qiáng)悍實力,還有觸及法則之力的混沌黑炎等等。
后面葉辰和玄焱自然也打了一架,或者打了不止一次,但是這些劇情都被她跳過了。
嚴(yán)格來說,戴雅對這個角色沒什么好感惡感,也沒有太強(qiáng)的距離感。
在此之前對方于她心中,一直是一個“討厭的混賬龍族”這樣的形象,現(xiàn)在驟然變成龍神,也沒讓她感覺有多么不對勁,只是多了一層身份罷了。
“怎么?她改名字了?”
紅發(fā)男人有些嫌惡地皺眉,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抵觸情緒,在戴雅想要開口時還打斷了她,“不用告訴我,我沒興趣。”
“你以為我愿意提起他們的名字嗎。”
戴雅沒好氣地哼了一聲,“我是想說,第一,我并沒有嘲笑你,第二,你是龍神,是一個位面的統(tǒng)治者,如果按照神域的等級分類,你和光明神是一個等級,你經(jīng)歷的敗仗一定比我少得多,所以你一定要和我比較的話,我覺得不太行。”
“是嗎?”
出乎意料地是,玄焱用那雙駭人的赤金色眼眸盯了她一會兒,不緊不慢地抱起雙臂,竟然擺出了一副我要和你好好理論的樣子。
紅發(fā)男人聲音低沉地開口道:“因為你經(jīng)歷過很多次失敗,所以你的下一次失敗就是順理成章的?這是弱者的邏輯!也許這就是為什么你總是輸。”
戴雅本來想問問他和葉靈兒之間有什么愛恨糾葛——
當(dāng)然,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狗血故事,因為他倆似乎就沒怎么相處過。
不過她被對方指責(zé)了一頓,下意識就想和他認(rèn)真辯論,或者胡攪蠻纏幾句,所以就將那些問題暫時拋在腦后了。
“……好吧,你說得有道理,不過重點(diǎn)是,我在說我為什么會提起那件事,以及解釋我為什么好奇。”
“我輸了,因為他比我強(qiáng),”玄焱也沒好氣地哼了一聲,“你是弱智嗎,這有什么可好奇的?”
“……是,我真沒想到,我還以為你是可憐你的對手才讓著他,導(dǎo)致他贏了一回呢。”
戴雅下意識還擊,“就像龍神冕下你竟然愿意浪費(fèi)時間,在我的休息室里幫我批文件,而且這是什么意思?”
她隨手抄起一卷被批注過的文件,上面寫了長長一段話,是周邊村鎮(zhèn)的惡魔行蹤報告。
“‘你們都是蠢貨。’”
戴雅面無表情地念出上面的批注,用紅墨水寫的一行鮮紅的大字,飛揚(yáng)囂張的字體,那些橫生拉長的筆畫,幾乎都要掀到閱讀者的臉上了。
雖然還是寫得挺好看的。
“你知道這只是個報告吧,沒人需要你在上面指手畫腳。我以為有點(diǎn)腦子的人都能分清哪些需要批注哪些不需要。”
“整整十天我都裝成你的樣子應(yīng)付那些蠢貨,所以我想寫什么就寫什么。”
玄焱諷刺地說,“你該為你手下的愚蠢而羞愧,連一個垃圾惡魔都需要我親自動手。”
“不是吧,”戴雅捂住了臉,“首先,謝謝你這么做了,但是,你用幻術(shù)裝成我的樣子去殺惡魔的時候,有記得把你的‘圣火’變成白色而不是黑色嗎?”
“他們跟不上我,也沒人能看到我怎樣動手,”紅發(fā)龍族冷笑一聲,“至于其他的,我也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,所以別指望我演得多么像你。”
我從來沒這么期望過。
戴雅十分冷靜地想著,大不了就讓子殿那些人以為自己是精分好了,“好吧,謝謝你愿意浪費(fèi)時間裝成我的樣子,不過,你等著我醒來,是有事想告訴我嗎?還有,之前你說我?guī)缀醭惺芰四愕纳窠担鞘鞘裁匆馑迹俊?br/>
玄焱不答反問,“你既然是那家伙的信徒,可曾承受過神域那些蠢貨的神降?”
戴雅好笑地?fù)u了搖頭,“沒,不是每個圣職者都有機(jī)會參與神降儀式——雖然倒是有人想要我嘗試光明神本人的神降。”
“是嗎?”
兩人相距不遠(yuǎn),玄焱高深莫測地伸出一只寬大有力的手掌,筋骨分明指尖鋒利,細(xì)碎的暗色鱗片蔓延在骨節(jié)處,極具攻擊性的利爪,像是刀刃般泛著冷光。
戴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。
不過,自己既然承載了那種力量,對方要拿走也好,要增強(qiáng)也好,都隨便他了。
反正她在這種人物面前也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,而事情也不能變得更糟了。
她無所謂地伸出手,保持了一線距離,“然后呢?我們要友好地握個手嗎?”
少女散著一頭濃密蓬松的鴉黑長發(fā),發(fā)絲漆黑得毫無雜色,襯得皮膚分外白嫩,身上那條單薄的吊帶睡裙掩不住姣好窈窕的曲線。
她在人高馬大的龍神面前顯得很嬌小,但實際上也將近五尺半*,就人類女性而言并不算矮,而且比例十分協(xié)調(diào),腰細(xì)腿長,肌肉線條清晰漂亮。
紅發(fā)男人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。
他攫住人類女孩精巧的手腕,對比之下,掌中白皙的腕子格外纖細(xì),仿佛稍微一握就會碎掉。
兩人皮膚相觸之處,迅速蔓延出一道暗紅色的彎曲線條,它向下和周邊蔓延擴(kuò)散,編織出一組妖嬈繁復(fù)的火焰花紋。
戴雅感受到輕微的刺痛,還有一種發(fā)熱的燒蝕感。
仿佛一道熾熱的火焰灌入血脈,然后分散成無數(shù)細(xì)流,涌進(jìn)四肢百骸。
“光明神的神降?我不知道要契合他的力量需要怎樣的狀態(tài),但是我的——”
龍神冕下微微俯身,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愣神的少女,“你已經(jīng)做到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
戴雅猶豫了一下,“其實,當(dāng)時我的情緒很糟糕,而且,我聽到有人在向我說話,那個聲音,好像在鼓勵我去殺死我的對手……但是那聽上去不像你,那個人的嗓音好像更加……”
“我?當(dāng)然不是我。”
玄焱再次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,“我才不會像個智障一樣在你耳邊嘮叨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 下午六點(diǎn)作收7000加更~
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