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未宴驀地瞪大雙眼，滿臉不可思議。
    “到底有沒有？”景墨急著追問。
    想到景墨問的問題，林未宴頭搖得像撥浪鼓，半晌才終于找回自己聲音：“景公子，為何如此問？”
    蕭寂居然沒有婚約？景墨想了片刻，追問道：“那他可有中意女子？”
    林未宴再次僵硬地?fù)u頭。
    誰不知蕭家嫡出之人，皆冷血冷心，不易動情。別說是中意女子，就是中意這兩個字，蕭云泉怕是都不能理解。
    而且歷來蕭家之人，哪怕就算是真中意某人，所作所為也與常人不同。
    別的不說，單說蕭云泉父親，上代家主蕭葆光，也算是真心愛慕妻子，大婚后卻依舊各居別院，聚少離多。
    “沒有婚約，又沒有意中人。”景墨沉吟片刻，試探著問，“那你說，蕭寂會喜歡什么樣的女子？”
    眼見話題越來越詭異可怖，林未宴抹把冷汗，連連擺手：“宗主之事，林某不敢妄議。未宴還有要事在身，景公子失陪了。”
    林山鎮(zhèn)和周鎮(zhèn)，一東一西，想從林山鎮(zhèn)去往周鎮(zhèn)，快馬加鞭也要半月有余。
    何況蕭云泉也并不急著趕路，他和景墨走走停停，半個多月竟然還沒走到一半。
    期間林未宴又傳過來兩次消息，都是和水澤有關(guān)。
    景墨本就是容易好奇的性子，又頻繁聽到水澤消息，第二次消息傳來時，他實(shí)在忍不住，問道：“水澤，究竟有什么奧秘？”
    “水澤是蕭家秘境。”蕭云泉實(shí)話實(shí)說。
    聽到秘境兩個字，景墨只當(dāng)蕭云泉意指此事為蕭家秘聞，不能告訴自己。他下意識撇撇嘴，踢了腳身旁小石頭。
    石頭咕嚕咕嚕滾出很遠(yuǎn)，咚的一聲掉進(jìn)路旁水塘。
    蕭云泉莫名其妙看看他，繼續(xù)開口：“秘境是通往獸族的出入口，自古由蕭氏一族封印鎮(zhèn)守。”
    “鎮(zhèn)守什么？”景墨再次露出好奇神色，繼續(xù)追問。
    “鎮(zhèn)守出入口。”蕭云泉說。
    “為什么要鎮(zhèn)守啊？”景墨十分不解。
    “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。”蕭云泉照本宣科，說完想了想，又補(bǔ)充道，“蕭家祖訓(xùn)之一，就是這句話，蕭家子孫后代，必須死守秘境不得有失。”
    “蕭家還有祖訓(xùn)？那其他的是什么？”比起秘境出入口什么的，景墨明顯對蕭家祖訓(xùn)更有興趣。
    蕭云泉面露厭惡之色，卻還是如實(shí)道：“萬古長空，一朝風(fēng)月。”
    “你們這祖訓(xùn)，不是一個人留下的吧？這也太不搭了啊。”景墨眨巴眨巴眼睛，忽然想到那個燒得漆黑的建筑。
    他隨口問：“對了，你們家長空廳，就是取自萬古長空吧？”
    聽到長空廳三個字，蕭云泉腳下一頓。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景墨連忙也跟著停下。
    “那是家父生前，最喜歡的地方。”
    蕭云泉聲音并無異常，卻聽得景墨心里一陣發(fā)緊。聯(lián)想到蕭云泉父母是焚火自盡，他一下子想通前因后果。
    長空廳，恐怕就是蕭云泉父母葬身之所。
    這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，景墨暗自唾棄完自己，伸手拍拍蕭云泉：“別想了別想了。”
    “也對，反正之前也是一個人。”蕭云泉笑笑，抬眸盯住景墨。
    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，但景墨卻瞬間懂了。不被父母期盼的孩子，父母在或不在，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反正從來都是孤孤單單一人而已。
    看著蕭云泉落寞的樣子，景墨脫口而出：“沒事，你還有我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又嫌不夠般補(bǔ)上句：“你若不離，我定不棄。”
    蕭云泉原本只是稍稍示弱，想博一些好感，不料卻聽到意外之喜，他身形瞬間定住，眼眸中冒出點(diǎn)點(diǎn)星光。
    誰知景墨突然搖搖頭，自言自語般嘟囔：“不對不對，我收回這句話。”
    蕭云泉眼里星光暗去，雙眸又恢復(fù)冷漠淡然。
    “應(yīng)該是，你若不棄，我定不離。”景墨自顧自思索片刻，一錘定音。
    蕭云泉聞言，猛地怔住。
    景墨說完，也有點(diǎn)不好意思，他左看看右看看，沒話找話：“哎，寂寂，你說...”
    聯(lián)想到之前烏鴉嘴種種，蕭云泉猛地回神，連忙把景墨嘴捂住。
    景墨嚇一跳，吱吱嗚嗚半天，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。
    “你先答應(yīng)不亂說話。”蕭云泉感受著掌心羽毛輕掃的觸感，暗自壓下心頭悸動，臉上大義凜然，完全沒放手意思。
    景墨狠狠點(diǎn)頭，這才重獲說話自由，一被放開，他馬上埋怨道：“寂寂，你還真是。”
    “是什么？”蕭云泉問。
    “真是可愛啊。”景墨拉長音調(diào)，話鋒一轉(zhuǎn)，嬉笑地眨眨眼睛，“也不知道哪家女孩有幸，能博你君心。”
    蕭云泉聽到前半句，心頭微顫，還未等做什么反應(yīng)，驀然又聽到后半句，頓時冷臉，甩下記眼刀，抬腿走了。
    “哎哎哎，等等我。”景墨趕緊小跑兩步跟了上去，正色道：“說真的啊，你覺不覺得這里看起來有點(diǎn)眼熟？到有點(diǎn)像...”
    考慮到景墨烏鴉嘴的實(shí)力，蕭云泉心下一驚，連忙戒備地看向周圍。
    “有點(diǎn)像琴鼓山呢。”景墨言辭懇切，“只是有點(diǎn)像而已，別緊張。”
    說到琴鼓山，景墨突然想起那蒙面人和那道紅光：“寂寂，我問你啊，當(dāng)時，你為什么要追那道紅光？”
    “因為之前見過。”蕭云泉松口氣，看著景墨疑惑的眼神，進(jìn)一步解釋道，“那一夜，在長空廳。”
    景墨聞言一愣，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自己居然又把話題引回他父母身上？不行，得趕快想個辦法，轉(zhuǎn)移話題，他眼睛一轉(zhuǎn)，有了主意：“說到琴鼓山，我其實(shí)有也有個疑問。”
    “什么疑問？”蕭云泉果然追問。
    景墨把自己當(dāng)時進(jìn)入房間所見，描述一遍，又解釋道：“我雖然失憶，但性情應(yīng)該不至于大變吧？至少以我現(xiàn)在性情而言，絕沒道理濫殺無辜。”
    蕭云泉思索片刻，也贊同他的猜測：“既然如此，那等周家的事辦完，我們再去一次琴鼓山。”
    景墨剛想答應(yīng)下來，余光突然掃過樹叢，低聲說：“這個暫且不提。我覺得，我們可能遇見個熟人...”
    灌木叢下，有條熟悉的大尾巴
    “出來吧，郎文。”景墨快步上前，踢踢大尾巴。
    尾巴往里縮縮，片刻后，尾巴消失不見，而樹叢里，則鉆出個少年。
    “是你們啊。”少年無精打采地看向他們，下意識摸摸身上毛背心。
    景墨眼尖的發(fā)現(xiàn)，背心上居然有不少毛被燒焦。他不解地看向蕭云泉，發(fā)現(xiàn)蕭云泉正看著他，無聲說了幾個字。
    “獸族二王子？”景墨詫異地重復(fù)。
    郎文瞬間戒備起來，待看到蕭云泉腰間玉佩，神色漸緩，略顯尷尬地對蕭云泉伸出手：“那個，借我點(diǎn)錢。”
    還沒等蕭云泉開口，景墨下意識反駁：“憑什么。”
    “憑我們是老相好？”郎文聲音有點(diǎn)猶疑。
    “什么？”景墨陡然提高，不敢置信地盯著蕭云泉。
    “世交，我是說世交。”郎文也意識到自己用錯了詞，連忙糾正，“我們一族和蕭家祖上，有些交情。”
    蕭云泉看他一眼，竟真從荷包里掏出錠銀子。
    景墨撇撇嘴，心里莫名有些不悅。
    誰知見郎文伸手要接，蕭云泉又把銀子往回收收：“用消息來換。”
    郎文看著銀子，遲疑片刻，豎起三根手指：“三個消息，三錠銀子。”
    蕭云泉于是又拿出兩錠銀子，橫眸看他。
    “父王已死，叔父篡位，長兄失蹤。”郎文一字一頓，眼神中倒真顯現(xiàn)出狼族陰狠決絕。
    景墨下意識上前半步，擋在蕭云泉和郎文之間。
    郎文看看景墨，又看看蕭云泉，突然大笑起來，笑了好半天，才說道：“你們，你們竟然是這種關(guān)系。”
    蕭云泉根本不接話，只是晃晃手里銀子：“獸王異位我早已知悉，我想要的消息是水澤，五津和林山鎮(zhèn)。”
    “水澤無異，五津是叔父所為，林山鎮(zhèn)...”郎文頓了頓，這才把話說完，“林山鎮(zhèn)是我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一把搶過銀子，頭也不回地跑了。
    景墨盯著他的背影良久，扭頭對著蕭云泉眨眨眼睛：“寂寂，我發(fā)現(xiàn)...”
    蕭云泉看他神情，就知道不會是什么好話，但還是忍不住問道：“發(fā)現(xiàn)什么？”
    “發(fā)現(xiàn)你裝模作樣起來，還真有氣勢啊。”景墨嬉笑著說，“也不知道，你以后面對喜歡的女子，是不是也能這么不怒自威。”
    蕭云泉這次連瞪都懶得瞪，直接抬腳走人。
    遇見郎文之后，兩個人又走了將近半月，這才終于抵達(dá)周鎮(zhèn)。
    看著石碑上周鎮(zhèn)兩個字，景墨失望之情溢于言表：“原來，是這個周啊。”
    蕭云泉也記起當(dāng)日在臨川水澤的對話，只不過一兩個月以前，如今想來，卻感覺已隔經(jīng)年。
    仔細(xì)想來，好像遇見景墨以前，左不過是日復(fù)一日渾沌度日。而遇見景墨之后，琴鼓山蒙面人，林山鎮(zhèn)集市遇郎文，乃至地穴屠九嬰，這一樁樁一件件，無一不是記憶猶新。
    “想什么呢？笑得這么開心？”景墨見他愣神微笑，忍不住詢問。
    蕭云泉笑著搖搖頭，帶著他快走幾步，來到一扇朱紅大門前。抬頭看看門頭上周府兩個大字，他抬手，咚咚咚扣了三下門。
    門應(yīng)聲而開，里面伸出個頭發(fā)花白的腦袋，那人看到蕭云泉一愣，接著猛地縮回頭，砰一聲，把門給關(guān)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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