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墨邊喊邊退后一步,掙脫出蕭云泉懷抱。
蕭云泉見景墨不愿,瞬間神色黯然下去,垂頭轉身,便欲離開。
可能是見慣蕭云泉風輕云淡的樣子,陡然看他失落無措,景墨心里有點不是滋味。算了算了,為兄弟兩肋插刀都沒什么,大男人嘛,不就是認錯人了,親就親吧。
想到這里,他連忙拉住蕭云泉。
蕭云泉眉回頭看他,眉眼間竟然有絲希冀。
景墨只當他還沒回神,見他神色,把心一橫:“蕭寂,我問你,你成年了嗎?”
“什么?”蕭云泉詫異至極。
“成年,你成年了嗎?”景墨又重復一遍,認錯人就罷了,要是還未成年,這可萬萬不行。
這種時候,居然還能問出這個問題?蕭云泉咬牙切齒地看著他,一字一頓:“剛剛及冠。”
景墨聞言長出口氣,拍拍胸口:“還好還好,你要是及冠,那我肯定也成年了,我們兩個大男人,隨便親親也沒什么,那...”
回應他的,是蕭云泉惡狠狠的一個吻。
“你說要去獸族?”蒼培風十分不贊成地搖頭,蕭氏雖負責鎮守水澤,但還未聽說去往獸族的先例。
“不管是從樣式,還是靈力而言,這都不是這邊的物件。”蕭云泉從乾坤袋里把東西拿出來,放到蒼培風眼前。
隨即,他指著其中某處:“這個東西有燒焦痕跡,又是從長空廳找出來的,其實當日的事情,我也是心中存疑的。”
莫非葆光他們的事另有隱情?蒼培風沉吟片刻,還是搖搖頭:“不說我,單說若陶,她就不會同意你只身犯險。”
聽了這話,坐在一旁的景墨,連忙插話道:“不是只身,還有我呢。”
“你,那就更不行了。”蒼培風瞪他一眼,只覺得心里十分添堵。
“蒼宗主你放心,無論何時,只要我景墨還有一口氣在,就定護蕭寂周全。”想到蕭云泉多次出手相護,景墨信誓旦旦。
蒼培風噎了半晌,只憋出來一句大言不慚。
但這句話說完,他又嫌不夠,于是展開解釋:“他堂堂蕭家家主,會需要你來保護?笑話。”
景墨突然也意識到,自己這么說有損蕭云泉家主威嚴。說是護他周全,這不等于明著暗著說蕭云泉靈力不行嘛?
想到這里,他緊張地看向蕭云泉,生怕蕭云泉有一點失落之情。
蕭云泉接收到他目光,雖然莫名其妙,但依舊笑著安撫道:“有勞了。”
見他沒有難過失落,景墨瞬間又開心起來:“好說好說。”
蒼培風險些吐出一口老血。
當夜,蕭云泉坐在桌前,替自己和景墨各倒了杯茶,突然輕聲問道:“為何不反對我去獸族?”
“為什么反對?”景墨半倚著桌子,邊吃瓜子邊問。
“危險重重,前路未知?”蕭云泉說。
“那你就不去了?”景墨頭都沒抬,大半注意力全在瓜子之上。
蕭云泉沉默良久,低聲道:“還是要去。”
聞言,景墨倒抬頭看向他,繼而搖搖頭笑著說道:“蕭寂啊蕭寂,你啊...”
“什么?”蕭云泉問。
景墨眨巴眨巴眼睛:“琴鼓山紅光,水澤里玉環,還有這次的這個東西,一環連著一環,又都是與你父母當日之事有關,你想去查,那是天經地義。”
他頓了頓,想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吻,繼續道:“雖說吧,兩個大男人親一親也不會掉塊肉,而且你...但我親了你,還是多少得負點責任,陪你去獸族就當是還你了。”
蕭云泉突然低聲糾正道:“是我親的你。”
景墨在這種問題上倒是從善如流,當即改口道:“好好好,你親的我,既然你親我了,那你就負點責任,帶我去獸族見識見識。”
說到這里,他仿佛想起什么,連忙召喚出暮紫在里面翻找。
蕭云泉看著暮紫幽幽的紫光,又想到景墨腕上的花朵,突然問:“為何?”
“什么為何?”景墨邊找邊問。
“為何沒有火焰紋。”蕭云泉直直看著他,腦海里想到的居然是周夫人說的傳聞。
她說,傳聞景墨并非景家嫡出,而是不知道哪來的野種。
景墨聞言,手上一頓,隨即他又邊找邊說:“不知道,畢竟我失憶了嘛。”
蕭云泉正想說兩句寬慰的話,景墨突然大叫一聲,高興地喊:“找到了。”
蕭云泉凝神去看,只見景墨從狼牙棒里拿出的,是個腰間掛飾。
“怎么樣,好看吧。”景墨把那件掛飾舉起來仔細端詳。
掛飾是用月白色的細線編出來的,五個小小的籠子連成一串,每個籠子里放有一顆金瓜子,最下面還配著同色掛穗。
蕭云泉看著籠子里的金瓜子,眼底浮現出笑意:“你還留著。”
“肯定留著啊。”景墨欣賞完掛飾,把它仔細地掛在腰間。
隨后,他得意得在蕭云泉面前扭腰展示:“怎么樣?我編的不錯吧?這次前去獸族,我可不能丟你的臉,該戴的配飾還是要戴的。”
蕭云泉微微偏頭,沒敢去看景墨扭動的腰,而是將目光緊鎖在掛飾上,這一看,倒是有些詫異,景墨草鷹編得歪歪斜斜,沒成想編的掛飾倒還不錯。
“是不是出乎意料?”景墨笑嘻嘻地看著他,心想能見到蕭寂如此表情,也不枉自己編了拆、拆了編折騰許久。
他笑了一會兒,又好奇地問:“對了,你當時為什么要給我金瓜子啊?可是有什么來歷?可我研究許久,也沒發現它們有什么特別的呀。”
“是我的壓歲錢。”蕭云泉也伸手摸摸掛飾,低聲解釋道,“從小到大的壓歲錢。”
景墨看著這五顆金瓜子,有點意外地眨巴眨巴眼睛:“你們蕭家,不是很有錢嗎?怎么你身為少主,一共就攢了這么點私房錢?”
蕭云泉沒說話。
景墨突然明白過來,可能不是沒錢,而只是父母并不記得要給。他于是有點心疼地看著蕭云泉,道:“算了算了,可憐見的,等這次過年我給你壓歲錢。”
蕭云泉猶疑地看著他半晌,輕輕笑了:“你?再把金瓜子還我?”
“喂,寂寂,這么直白揭穿我,真的好嗎?”景墨嘖了一聲。
他再次看向金瓜子,伸手摸摸,有點舍不得地問:“這個,對你還挺重要的吧?要不,還你吧?”
“不要。”蕭云泉搖搖頭,突然回憶起當時的情形。
小小的自己仰頭看著娘親,說別人都有壓歲錢,自己也要。于是,娘親便拿出來五顆金瓜子,遞給自己的時候,好像還說了什么話來著?
時間太久,已然記不清了。
“想什么呢?”景墨伸手,在他眼前晃晃。
“以前的事。”蕭云泉實話實說。
誰知景墨遲疑少頃,皺著眉頭咬咬嘴唇,下定決心般說道:“以前的事,給我講講吧。”
蕭云泉疑惑地看向他。
“就是,以前,我們兩個的事情。”景墨眼里有猶豫,也有期待。看蕭云泉所作所為,難不成他們以前就是生死之交?
“我們兩個?”蕭云泉錯愕地看著他,一時不知道從何講起。
“我們兩個以前,關系不好嗎?”景墨看他神情,猶疑地問。
蕭云泉回憶了一會兒,剛要開口,景墨居然抬手捂住了他嘴。
“算了算了,還是別講啦,現在這樣就挺好了。”景墨對著他眨眨眼睛,眼眸里全是燦爛笑意。
其實,蕭云泉還真不知要怎么講,見狀也松口氣,他生怕景墨反悔一般,趕快重新找個話題:“明日,我們便起身去獸族。”
“好啊,但是要怎么去?”景墨問。
蕭云泉拿起腰間玉佩,欲將靈力凝聚在玉佩之上,誰知第一下居然沒聚起靈力。這讓他想起來很小的時候,自己第一次凝聚靈力的情形。
隨即他壓下思緒,又試一次,玉佩才開始隱隱發光。與此同時,玉佩周圍也出現淡藍色光點,光點閃爍璀璨,看起來十分漂亮。
景墨看著玉佩上的藍光,后知后覺地發現,這顏色和當初在五津地穴時所見,一模一樣,他詫異地問:“這是什么?”
“我的靈力。”蕭云泉收了靈力,玉佩上光線也暗下去。
“你是想說,將靈力注入玉佩,就能開啟陣法?”景墨疑惑地問。
蕭云泉點點頭,補充道:“需要在特定的地點。”
“那你直說就好了啊,為什么要演示一遍嘛...”自己靈力明明就不強,還不知道珍惜,景墨在心里嘆口氣,心說此番前去獸族,自己可一定要護好他。
蕭云泉聽了這話,詭異的沉默了。
果然不應該隨便回憶,蕭云泉剛剛回憶起第一次凝聚靈力時的情形,自己一次未成,又試一次,看著星星點點的藍光,幼小的自己仰頭望向父母,誰知父母卻對著藍光直皺眉。
所以他忽然起了展示心思,如果是展示給景墨,反應應該不同吧?
景墨看看他的表情,心里突然有個奇怪猜想,他張張嘴,試探著小聲問:“你,是想給我看你的靈力?”
“漂亮嗎?”蕭云泉問。
景墨萬萬沒想到,云淡風輕的蕭云泉,居然也有顯擺靈力這類可愛的小心思,他愣了一下,笑起來。
蕭云泉瞬間黑了臉。
“不是笑你,真不是。”景墨連忙拉住他,笑著解釋,“我只是覺得你太可愛了,真的。”
然而一直到第二天傍晚,兩人都已經站在水澤邊上,蕭云泉臉色依舊不太好看。
景墨拉拉蕭云泉衣角,盡可能使自己看起來誠心又誠意:“真的漂亮,寂寂,我真的覺得很漂亮。”
蒼培風看一眼景墨動作,氣得將頭扭到一邊。
蒼爾也是冷著臉,倒是蒼慕珠笑著叮囑:“此去危險重重,你們一定要當心。”
“放心吧,我會保護好他的。”景墨回了個笑容,信誓旦旦拍拍胸口。
“你莫要連累云泉就好。”蒼爾小聲嘟囔。
蒼培風頗具威嚴地看蒼爾一眼,蒼爾本以為要挨罵,誰知卻聽蒼培風道:“連累?哼,他不出手害云泉,就謝天謝地了。”
蒼慕珠扭頭埋怨地看他一眼:“娘親不在,爹就不能好好說話嘛?”
說罷,她又轉頭看著蒼爾:“還有你,莫要忘了禮數,小心我回去告訴娘親。”
蒼家父子聽到這話,居然都詭異沉默下來。
蕭云泉見寒暄結束,便施個禮,隨即將靈力凝聚在玉佩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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