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云泉聽了這話,氣得扭頭瞪他。
“別瞪別瞪。”景墨無奈地擺手:“就知道你聽了實話會是這個反應。”
蕭云泉又瞪了一會兒,最終被氣得笑起來:“我中意誰,為什么中意,是不是還要寫篇策論?”
景墨尷尬地笑笑。
“那你呢?你又為什么中意我?”蕭云泉忽然問道,問完又快速補充:“哦,對了,你景公子可沒說過這話,從始至終,你都沒說過中意我呢。”
景墨眨巴眨巴眼睛,伸手將蕭云泉發間的雪花撫去,這才輕輕道:“蕭云泉蕭公子,人如其名,色若曉花又靈力卓越,聲名遠揚如雷貫耳。不說我,單說那些世家女子,多少都對你芳心暗許?”
“那如果,我沒了名望,容貌被毀,甚至,失了靈力呢?”蕭云泉直直看著他,仿佛想通過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,看到他心底所想。
景墨一把將他嘴捂住,皺著眉頭嚷嚷:“寂寂,你別亂說,哪有這么咒自己的。”
蕭云泉也沒再逼他表態,而是轉身指向長空廳內:“自此一見,此生情定。”
景墨也跟著他扭頭,聽到這話愣了愣,扁著嘴嘟囔:“寂寂,你不要這么猝不及防的煽情好不好啊,我都...”
說到一半,他突然眉頭緊鎖,看著長空廳錯愕半晌,猛地起身退開兩步。
“怎么了?”蕭云泉疑惑地看著他。
“來來來。”景墨對他招招手,在蕭云泉走過來后,快速把他拽進懷里,這才再次回頭。
隨后,他調整幾次方向,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一個位置。
“有什么問題?”蕭云泉維持著半躺的姿勢,莫名其妙地問。
景墨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把人抱進懷里,他有點尷尬地放開手,還貼心地替蕭云泉整理好衣襟,才訕訕開口解釋:“那什么,就是感覺有點奇怪。”
“哪里奇怪?”蕭云泉問。
“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,我為什么會失憶?”景墨并沒直接回答,而是問起其他事情。
蕭云泉搖搖頭。
當時急著闖陣救人,景墨孤身入陣,回來后便恢復記憶。但是自他恢復記憶起,兩人之間總是別扭不斷,說起來還真沒有認認真真聊過這事。
“寧知非猜測是我自己封印記憶,我恢復記憶以來也這么堅信不疑。可直到我剛剛回頭,突然覺得這事可能沒這么簡單。”景墨指著一個方向,拉著蕭云泉細看。
蕭云泉凝神去看,他指的長空廳后方一個轉角,雖然說是轉角,背后卻是堵墻,真要說來,那只能算個死角。
他疑惑地問:“這角落,有問題?”
隨即他上前仔細查看一番,道:“這附近并無暗門暗道,也沒什么機關。”
景墨眨眨眼睛,疑惑地說:“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,因為我失憶前最后的記憶,便是看向這里。”
蕭云泉猛地皺眉,目光沉下去,思索片刻再次確認道:“你是說,最后的記憶?在那之后,你便失憶了?這說不通,聚龍山相見,你明明不記得曾救過我,還把我帶回景家。”
“你說,是我把你帶回景家的?”景墨這下也驚了,瞬間瞪圓眼睛反駁:“怎么可能?我用了禁術封印記憶,當場暈死過去,哪還有力氣帶你離開?”
他這話一出口,兩個人瞬間都愣住了。
蕭云泉當初是被景墨趁機打暈,再次醒來,便已經身在聚龍山。他自然認定是景墨將其帶回,而且后來景圖南也是這么告知他的。
只是景家家宴上,景墨已經失憶,這事他便沒提起。
誰知道,景墨最后的記憶,就只停留在長空廳外。那當初,究竟是誰悄悄帶他們離開,又將他們送至聚龍山?
是已經走火入魔而死的景圖南?不過當時,寧王宮設宴,父親和母親不知為何提前離開,而景圖南卻一直留在宮里,怎么可能瞬間來到水澤,還莫名其妙救下自己?
不是景圖南,又會是誰?
救下自己卻送去聚龍山,到底有何所圖?
“多半是寧家的人。”景墨突然開口。
蕭云泉不解地看著他。
景墨皺眉思考片刻,試著解釋道:“我能封印記憶,是因為看過禁術。可如今我已經恢復記憶,卻還是記不起,當時在那角落看到過什么。”
“你是說,有人在那之后,又對你的記憶做了手腳?而能在禁術之上,能再次封印記憶的,就只有寧家?”蕭云泉瞬間明白他的意思。
景墨點點頭,試著再次回憶當時情景,卻還是一點也記不起來。
蕭云泉沉吟片刻,突然想起父母臨死前的話,終于想通癥結所在。當時,所有人都在疑惑蕭葆光為何自盡,特別是他如今已經看過佛經卷軸,就更加不能理解。
但如果說,是有人用了什么方法,迫使他們不得已自盡,那就說得通了。
而父親臨死前的話,就是在試圖告訴自己真相。
寂兒,你馬上即將成年
蕭家之人成年以后,便有可能得到開啟水澤秘境的能力,這也許就是自己會被救下的原因。
“不行,還是記不起來。”景墨努力回憶,只覺得頭痛欲裂,卻還是完全無法沖破記憶封印。
蕭云泉回過神來,拉過景墨,替他一邊按著太陽穴,一邊輕聲道:“記不起就算了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景墨舒服地瞇起眼睛,緩了一會兒,突然笑著說:“記憶都被篡改了,還不算大事啊,那在寂寂看來,什么算大事?”
“景墨之外無大事。”蕭云泉突然正色道。
景墨愣了愣,眼底微微泛紅,他沉默片刻,拉住蕭云泉的手,也正色道:“對我而言,也是一樣。這事情與你和蕭家都有關系,我無論如何也要記起來。”
說罷,他再次凝神望向那個死角,臉上血色漸漸退去。
蕭云泉看他難受地抱住腦袋,心里狠狠一疼,他拉過景墨突然道:“這樣不行,我們換個方法。”
“換什么方法?”景墨收回心神,眨巴眨巴大眼睛,有點好奇。
蕭云泉并沒回答,而是拉著他退出長空廳外,接著突然祭出六出雪花,又讓雪花裂成小朵,緩緩飄落在地。
景墨看著雪花落在地上,有些孤孤單單,有些一朵連著一朵,費解地問:“這是什么方法?”
“點火。”蕭云泉指向雪花。
“什么?”景墨驚訝不已。
“點火。”蕭云泉又重復一遍,指著雪花道:“按照這些雪花的位置,點火。”
景墨這才反應過來,頓時驚得瞪圓雙眼:“寂寂,你想再燒一次長空廳啊?”
蕭云泉點點頭,平靜地催促道:“點吧。”
“不是,這不好吧?”景墨表情十分精彩,嘴角甚至抽了兩下:“寂寂,咱們別玩這么大啊。再說,就算真的重見了那日情景,我也不一定能記起來。”
“無妨。”蕭云泉笑著看向景墨,眼神十分堅定。
“真的燒啊?”景墨也不得不承認,這可能是最可能恢復記憶的辦法,他看蕭云泉實在堅持,小心翼翼地放了第一團火。
“繼續。”蕭云泉催促。
景墨無奈,接二連三地將火焰放出,隨著火焰越燒越猛,長空廳漸漸呈現出當日火海之勢。
蕭云泉看火燒得差不多了,居然放開景墨,突然縱身躍進火海。
景墨嚇了一跳,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,他下意識抬腳前追,也跟著進了火海。
蕭云泉回身,看著跟進來的景墨,突然笑了。
“你瘋了啊,快出去啊。”景墨抓著他胳膊就往外拉。
雖知道蕭云泉也回抓住他胳膊,陡然發力,將景墨拉到自己身前,隨即蜻蜓點水般吻了上去。
景墨錯愕片刻,馬上吼道:“蕭寂,出去再親行不行?”
“不行。”蕭云泉再次堵住景墨雙唇,漸漸加深了這個吻。
一吻終了,景墨甚至覺得腿有點發軟,他無奈地推開蕭云泉,看著四周的火焰,沉聲道:“蕭寂,你這就是飛蛾撲火。”
“我愿意自取滅亡。”蕭云泉笑著放開他,眼睛里亮晶晶的。
景墨也抬眸看向他,四目相對,眼眸中都應著星點火光,就在這時候,廳外突然傳來聲大吼。
“長空廳又失火啦!”
景墨頓時徹底回神,他自知如今已經火光沖天不能再耽擱,拉著蕭云泉就欲縱身外躍,卻被蕭云泉再次拽回來。
“快走啊?”景墨疑惑地看他。
蕭云泉往景墨身邊挪挪,將自己手掛在他肩上,笑著道:“像當日那樣。”
景墨眨巴眨巴眼睛,伸手扶住蕭云泉腰間。指尖觸碰到蕭云泉外袍,感受著手下的弧度,景墨心猿意馬片刻,這才再次發力,帶著蕭云泉沖出了重重火海。
林未宴驚慌失措地趕到長空廳外,一眼就看見景墨摟緊蕭云泉,兩人笑著浴火而出,他頓時愣在當場,過了好久才下意識叫聲:“宗主...”
蕭云泉對著他微微頷首,站定后,順著景墨目光看去。
景墨一出火海便回頭張望,目光鎖定在那個死角良久,突然身體微晃,繼而直直地栽倒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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