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余罪:我的刑偵筆記(共8冊) !
等待的時間感覺很長,一會兒才從廖局的辦公室出來,杜立才陪同著又到外勤看了眼,這些經歷過濱海一戰的外勤隊員已經分出去三個組,高遠、馬鵬都開始獨立當外勤組長,興許是看到新一代成長起來了,讓許平秋有一種壯志漸老的欣慰。許平秋和小伙子們聊了聊,要走時,卻把幾張報紙塞給馬鵬和林宇婧,讓他們倆看看。自己卻是和杜立才、廖局長說說笑笑下樓去了。
“‘獵扒’在行動……什么意思?”
馬鵬一下子沒看明白,林宇婧卻是訝異地看著許處特意留下的報紙,想起什么來了,翻著內網,指著向馬鵬道:“我說這個挺眼熟,國慶期間反扒隊的可出盡風頭了,特別是塢城路路面犯罪偵查大隊,一周清案趕上以往半年了,其他隊不少都派人去交流學習經驗了?!?br/>
“可這什么意思?讓咱們學學去?”高遠拿著那幾張報紙。
“打電話問問唄?!绷钟铈嚎粗R鵬,特勤出身的,和老隊長走得最近。馬鵬看著許處的車走了才撥了電話,不知道電話里聽到了什么,放下電話時像被電擊一般,滿臉愕然,半晌說不上話來。別人追問到底怎么回事了,他才幾乎不可置信地道了句:“‘包袱’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許處扔到反扒隊抓賊去了。”
“誰呀,就是那位?”高遠一驚,想起了在濱海的驚心動魄,不相信地問,那樣的隊員他一直以為會被派到某個秘密部門。
“那許處也太不夠意思?!崩罘竭h評價道,頗有功臣遭冷遇的意思。
“他主動要求的,現在快成全市獵扒第一人了。嘿喲,這家伙真可以啊,那幾天大獄真沒白蹲,學了一身本事出來了?!瘪R鵬驚訝地道。
林宇婧要說話,卻不知想起什么來了,噗的一聲笑了,然后一干隊員,都忍俊不禁地笑了,往事如潮涌來,那個讓杜組長、許處哭笑不得的特勤原來給大家的記憶是如此深刻。
“看看余二去?”
馬鵬眼亮亮地道,許處也是這個意思,讓他找機會和余罪接觸接觸。這想法不謀而合了,反正禁毒局不遇大案不封隊,這一行借著外出查某案證據的借口,假公濟私去了……
“他們像暗夜中孤獨的行者,靜靜地守候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……”
“不行,這句容易有歧義……他們像暗夜中行走的獵者,靜靜守候著獵物的出現……那是一種為了人民財產安全的隱忍,為了社會安寧和諧的守候……”
“也不對,怎么這么別扭……”
自言自語的來文寫著草稿,一句話琢磨了若干遍,獵扒報道反響很好,畢竟市民深受扒手之害,她后來有點慶幸那天被扒手偷了錢包,否則的話,恐怕不會碰巧遇到那樣的機會,現在已經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這項讓她興奮的工作中了。
“美女,盒飯。”鼠標伸手遞過盒飯來了。
“美女,礦泉水?!崩疃f著水瓶來了。
來文笑了笑,這幾日已經習慣兩位反扒隊員的殷勤了,本來覺得有點受不了,后來才發現,這哥倆屬于奸詐中帶著憨厚,沒什么歪心眼,幾日處下來,倒是關系更近了幾分。接過水和盒飯,她小口抿著,二冬和鼠標拉開車門坐了進來。哎喲,來文發現不對了,給自己的礦泉水,兩貨拎的卻是啤酒,“嘭”地一碰,對瓶吹呢。
“工作時間可以喝酒?。俊眮砦牟豢蜌獾刭|問著。
“不喝沒精神?!崩疃馈?br/>
“這個在報道中可以省略啊?!笔髽诉种伦齑降?。
來文笑了,這個當然得省略,其實報道省略的東西很多,比如這群貨怎么盯梢的、怎么抓人的、怎么審問的。不過此時,她似乎也融入了這個氛圍,再怎么說,重拳打擊路面犯罪,惠及的還是廣大市民。
“二冬,怎么光你們倆吃喝,余罪呢?”來文關切地問著。
“還蹲那兒呢?!崩疃S手指了個方向,不以為然地道,“這家伙魔怔了,逮著賊就問那個女賊下落?!?br/>
來文笑了,鼠標的漏嘴藏不住余罪和女賊的糗事,她笑著道:“其實這是一種執著,就像高手陰溝里翻船一樣,很難咽下這口氣而已,并不是非找到這個女賊?!?br/>
“對,他確實挺執著,誰要罵他一句,他得還回十句來?!笔髽说?,又和李二冬喝一大口。李二冬撇著嘴巴道:“這叫小人報仇,從早到晚。上學時候他就和牲口打架,就他那體格,牲口愣是干不過他……甭看牲口現在一線刑警,碰上余兒,他照樣得吃虧?!?br/>
來文又笑了,在這里聽不到相互尊敬的語言,都是綽號,而這幫子人,幾乎是清一色的糙爺們,一句話不對罵娘,兩句話不入耳便拔拳相向,好起來親如兄弟,喝多了又哭又鬧,不得不承認,這些大小光棍的世界,是她沒有見到過的精彩。
“4號,注意……宏達手機超市門口,花襯衫,背后藏著液壓鉗?!?br/>
步話響了。鼠標和李二冬一扔酒瓶,往左側看,監視車停在路牙后不起眼的地方,能看到百余米外商場外的景象,但隔著這么遠,看不真切。
“真他媽邪門了,余兒簡直和賊是一家。”李二冬抄著武器,奔出去了。鼠標在背后跟著,順手拎著銬子,這幾日練得愈發出奇了,余罪如有神助一般,只要是賊,只要經過他的視線范圍,像有心靈感應一般,立時會被報出來。
來文悄悄地架起了攝像機,在鏡頭的范圍內,有十一二個隊員,塢城路整個一條街,連續多日反扒隊的高壓態勢,幾乎快被蕩滌一清了,有時候順便抓起這些過路賊了。
她調試著鏡頭,慢慢清晰了,她看到一位花格子襯衫的小年青,左顧右盼著,估計是尋思著可下手了。一轉眼,從腰里抽出來液壓鉗子,迅速地剪斷電單車的鎖具,一接線,一飛跨,嗚的一聲跑了。
這賊呀,利索得很,頂多三五秒鐘。
不過今天跑不了了,就在偷走的一剎那,路左路右,幾個方向奔著反扒隊員,叫囂著沖上來了。路上的行車嘎嘎剎車,那賊慌不擇路,扔下車就跑,差點被汽車撞了,從自行車跑過盲人道,在冬青叢里奔著,直跑出幾十米,來文幾乎看到余罪在遠處像個閑人一樣,不時地調整著方向。
近了,更近了,像個路人一樣慢踱著的余罪驀地發力,騰空而起,一腿甩在逃跑的賊身上,那賊像截木樁,骨碌碌滾在地上了,被按著反銬,拎起來了。
“這是個老手,偷的不止一輛了,否則手不會這么快……有前科,突審一下,問問銷贓地?!庇嘧锏?。幾位隊員押著人,分開圍觀的群眾走了,這些日子,周邊不少商戶已經習慣看到這個場面,紛紛鼓掌,還有恨賊入骨三分的,跟在后面踹,邊踹邊罵:“老子在這條街上就丟了四輛車……肯定是你這幫狗日的干的?!?br/>
人群簇擁著,看著偷車賊被帶上警車,又是紛紛議論,這時候才有人想起,這條貌似平靜的路面,其實不知道潛伏了多少便衣,可一轉眼的工夫,又全部消失不見了。
看著人群散開,余罪已經在車上貓著了,蹲點是輪換的,以防面熟,抓到一個賊,他開始馬上調整部署,其實也很簡單,就是幾個組換防了位置。鼠標駕著車,向前行駛了兩公里,余罪又指著一個凹形樓的地方讓停那兒。
“余兒,我看明白了,這停的地方有說道,要視線開闊,而且要自身隱蔽對不對?”李二冬問。余罪一笑回著:“喲,你終于開竅了。這還是跟禁毒隊那些外勤學的……要說起來了,濱海咱們可沒白去,學的東西真不少?!?br/>
“呵呵,我沒學啥,就學了點貼小廣告?!崩疃缓靡馑嫉氐馈砦穆犞媪耍瑔栔嘧锏溃骸澳氵€干過禁毒?”
“接觸過,沒干過,怎么?你有興趣?”余罪笑道。來文白了他一眼,就不喜歡他這不陰不陽的勁道。停到了地點,鼠標和李二冬自動各盯守一個方向。余罪卻是閉目養神,來文細細看著周邊的環境,果真是個好地方,從停車點可以對街道兩頭一覽無余,而且凹形有個好處,能看清街道兩旁的所有建筑和行人。她又出聲問道:“余組長,在盯守地點的選擇上,是不是也有什么訣竅。”
“當然有,就是你方便看到他們,而他們一眼卻發現不了你……比如這輛破面包,你要孤零零地放在商場門口,就很容易引起注意。可要放到這老式樓前,就沒人注意了……假如剛才咱們停車的地方離偷車的地方不遠,很可能把賊驚走,這些人的感覺也是天生的,特別是賊,賊膽包天這話不對,他們有時候很膽小,感覺不對,大多數時候選擇放棄……”余罪瞇著眼道。
“那你怎么能預見出他是個賊?”來文好奇地問。
“這個不是學問,是眼力,注意一下他的步態,很閑,但不是悠閑、無所事事閑逛那種。都市里大多數人都是急步匆匆,賊和他們截然不同;再看他們的眼神,左顧右盼,那是在尋找下手的地方和目標,假如他的眼光落在易受害人群身上時,基本就可以判斷他是賊了。當然,還是衣服的穿著,扒手絕對不會穿寬袖口的衣服,否則不方便扒竅;也絕對不會穿清涼的涼鞋、拖鞋、大寬褲子之類,那是方便逃跑。還有很多……反正你感覺到的越多,就能剔掉越多的人。其實這條街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,普通人剔掉很容易的……”余罪道,腦海里閃過見過的那些人渣形象,對他來說太容易了。他也很奇怪地發現,自己雖然對警務依然很生疏,但對于這些蟊賊,熟得很快,就像上輩子一伙的一樣……
睜開眼時,不經意發現來文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,他笑笑問:“你對這個興趣這么大?”
“嗯,我上學的時候還真想當個警察。”來文不無惋惜地道。
“呵呵,千萬別當,我最后悔的就是當了警察。”余罪復雜地道。來文不解了,訝異地問著:“不覺得呀,再說現在選擇機會多了。”
“機會不是屬于普通人的……哪有那么容易找份工作啊,讓你現在把工作扔了,你舍得呀?”余罪反問著,來文給了聳肩無奈的姿勢,確實也是,有很多工作,還不就那么硬著頭皮干下來了。
“一組一組……家里找你有事,聽到回話?!?br/>
步話響起來了,余罪和來文同時警醒,不經意間兩人相互盯著看了良久,在工作無奈上或許有同感吧,余罪拿著步話回道:“我是一組,聽到……重復,我是一組?!?br/>
“歸隊,有重要案情,其他人守著,你一個人回來……”
步話里,是劉星星隊長的聲音,余罪把步話交給了鼠標,下了車,隨手攔了輛出租,直向隊里回來了。
“怎么隊里半路叫他回去?”來文不解地問。
“肯定又是別的隊來挖墻腳,想學點經驗唄?!崩疃馈?br/>
“嘿嘿……咱們這經驗,他們是學不來的?!笔髽说靡獾氐馈:屠疃嘁暭樾?,對嘛,就哥倆常使的整蠱審訊辦法,一般人他就沒那天賦,想學都學不來。
“喲……你看你看,九點鐘方向,鼠標,那妞怎么這么面熟?她在找誰?怎么瞄上咱們了?”李二冬指著一個地方,鼠標一看,吧唧給了李二冬一巴掌:“傻逼,那是余兒在濱海泡的妞……”
“胡說吧,一級警司?”來文在鏡頭里看到那女警肩上的星星,驚訝地道。
“這算什么,當年我們在濱海,就警監也是高興了答句話,不高興了罵兩聲,這些人,圍著我們屁股后轉悠著呢,不信啊……你看我的召喚大法啊……”鼠標做了個鬼臉,嚇唬了李二冬和來文一通,然后搖下玻璃,手一撮喊了句:“大胸姐……這兒!”
還有這樣叫人的?嚇了李二冬和來文一跳。不過那女警聽到后就上了車,二話不說,車直駛蹲守點,下來幾位高階的警官,看得李二冬直吸涼氣。而且來文也被其中一位高大威猛的男警電得有點眩暈,有點花癡了。走在最前的大胸姐刷地一拉車門,意外地笑了,擰著耳朵把鼠標揪出來了,笑著問:“揍得你輕了啊,還沒點長進。”
“鼠標,你成名鼠了啊?!备哌h逗著道。
“又胖了,肯定偷懶不少……喲,還一嘴酒氣?小日子過得不錯呀?!崩罘竭h發現問題了。
“在反扒隊混得不賴呀?這是現場追蹤報道?”馬鵬笑著問。
有人揪耳朵,有人捏他的腮幫子,有人端他的下巴,鼠標被這干老隊友的熱情搞得受不了,哀求著道:“哥哎,姐哎,別這樣好不好?我沒有可愛到這種程度吧?你們男的女的都對我動手動腳?!?br/>
眾人一笑,各來一抱,鼠標卻是促狹地要抱林宇婧,被林宇婧搓了把臉蛋,搞得好不懊喪。一群人意外相逢,鼠標向幾個人介紹了李二冬,李二冬這才想起,這是濱海歸隊時候那個女警,只是有點疑惑,不知道后來她和余罪、鼠標有了什么交情。
沒問幾句,言歸正傳了,馬鵬問著:“你們頭兒呢?”
“被隊長召回去了,估計又有大案子了?!崩疃徒Y道。
“你們就抓個賊,能有什么大案子?!备哌h不以為然道。
“小看我們,知道我們一天抓多少嗎?現在這道街,已經沒賊可抓了。”鼠標得意地道。馬鵬笑著問:“沒賊抓,你窩這兒干嗎?”
“呵呵,偶爾抓個過路賊?!崩疃?。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好笑。
林宇婧卻是問著余罪的電話,這家伙參加工作后就改了號碼,之后忙得沒有聯系上。鼠標說了號碼,她撥著電話,嘟嘟響著,半晌才稍有不悅地對隊友們道:“沒接?!?br/>
“直接去隊里,肯定開會著呢。這兩天白天抓賊,晚上開會,瞅空還得當老師培訓,實在是忙。”鼠標嘚瑟了句,惹得一干禁毒局來人都是一笑,干脆告辭上車,直駛向反扒隊來了。
人一走,李二冬驚訝了,拽著鼠標凜然問著:“到底怎么回事,我靠,你們那次在濱海,是不是參加什么大案了?”
“你可以猜測,但我不能告訴你……警務秘密,保密條例你又不是不知道?!笔髽朔瘩g道,這一說,李二冬倒真閉嘴了,從事這一職業不是一天了,他知道忌諱。他一閉嘴,來文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,拽著鼠標奇怪地問著:“喂,鼠標,那你說說,余罪和這個女警……這好像差別也太大了點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