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尷尬的場面,不過,此時皇后是什么也顧不得了。
她急急地道:“皇上,湖陽、湖陽她……”
邊說皇后邊抽泣了起來,眼淚嘩嘩地往下掉。
蕭景本是一肚子的火,不過,一見皇后這六神無主的樣子,又事關(guān)湖陽,連忙披著件外衣起來,走到皇后的面前,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放緩了語氣問道:“皇后,別急,慢慢說,說清楚,湖陽她究竟怎么樣了?”
皇后深深地吸了兩口氣,這才又開口道:“湖陽她……”
剛說到這里,一個甜美的聲音帶著哭腔響起:“父皇,我的腳崴了,好痛。”
皇后聞聲回頭,就見湖陽純美的臉上掛著淚,狼狽地出現(xiàn)在了門口,一瘸一拐地跳了進來,直撲進蕭景的懷里,大哭了起來。
皇后只覺得一陣虛脫,無力地跪坐在了地上。
這是怎么回事?
不是剛收到信說被綁了嗎?怎么又回來了?
但是,沒事就好沒事就好。
于閑在夕山也有一座別莊,是以前聶府的產(chǎn)業(yè)。京中的貴族都喜歡在山中置別莊,夏天過來避暑,冬日過來獵狐賞雪。雖然后來附馬和公主都隱居山中,并沒有再在京中居住。但是,也沒有將這些產(chǎn)業(yè)賣掉。
原本,于閑并沒有打算和謝宛云在這里停留的。
但是,現(xiàn)在不留也不成了。
十幾個專門盯著你的人,可不是這么好甩脫的。尤其是下雪,人的足跡更是無法遮掩,也更好被追蹤,要甩脫他們的可能性簡直接近于零。
不像在城里人多的地方,要擺脫追蹤,反而容易得多。
只是,謝宛云是肯定不能再回城里的。
雖然她現(xiàn)在的面貌,只怕誰也無法認出她。但別忘了,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意圖未明的人,謝宛云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騙得過別人,卻騙不過他。
而且,這人如此詭計多端,謝宛云卻在明處,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。
現(xiàn)在,該怎么辦?
夜色如墨,被白雪覆蓋的厚厚的地上卻反射出冷冷的白光。黑與白,界線分明,形成了強烈的對比。
因為雪光,即使是在這樣的晚上,不提燈,也能依稀看到一些。
“表哥,等久了吧?過來吃飯吧!”
謝宛云的聲音傳來,于閑回頭,就見謝宛云一身素,頭上只用荊釵松松地挽著,正在將菜籃子里的盤子往桌上擺。
桔色的燈光落在她的臉上,分外地柔和。
安靜、祥和,還有溫暖……
于閑的嘴角翹了起來,走到她的身邊,幫著她將剩余的碗筷擺好,兩個人相對而坐。謝宛云伸手執(zhí)壺,為于閑斟上了一杯。
“喝幾杯,趨趨寒氣吧,表哥。”
“你也喝一點。”
于閑道,去接謝宛云手中的壺,然而,手卻不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手。她的手微溫,柔軟似無骨一般,于閑摩挲著她的手,遲遲沒有放開。
“表哥,菜要冷了。”
謝宛云提醒道。
于閑卻似乎根本就沒有收到謝宛云的暗示似地,仍然沒有松開。
“表哥,你這樣,我都沒有辦法夾菜了。”
“是嗎?”于閑輕笑,然后問謝宛云:“想吃什么?”
“這個。”
謝宛云沒有多想,下意識地指了指大骨燉的白蘿卜,那濃濃的香味,早在廚房里,就已經(jīng)勾起了她的饞蟲了。
然后,她就看到于閑挾了一塊蘿卜,遞到了她的嘴邊。
“不用了,我自己來就好了。”
謝宛云不自在地道,就要將手從于閑的手里抽出來。
于閑卻反而握緊了,不讓她松開。反而不滿地催促道:“宛兒,我的手酸了。”眼神卻是溫柔而寵溺地。
謝宛云臉微燙,于閑拿著筷子的手又向前遞了半分,抵到了她的唇上。沒轍,謝宛云也只得張開唇吃了。
于閑笑了,問道:“好吃嗎?”
謝宛云的困窘,似乎讓他心情更好了似的。
謝宛云咬了咬下唇,也用左手有些笨拙地挾了一筷子菜,遞到了于閑的嘴邊。于閑沒有想到她會如此,眼神有些飄乎,臉也變得微紅。
見狀,謝宛云方才的不好意思頓時不翼而飛。
這回,換她在催促了。
“表哥,我的手,也酸了。”
眼神揶揄,于閑的臉頓時,更紅了。
心里暗自嘆息,這,是不是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?
這邊是人成雙,侯府別莊內(nèi),也是人一對。
柳如月百無聊賴地倚在窗邊,看著一片片飄落的雪花,手里捧著小暖爐,屋子里燃著火盆。雖然是隆冬,屋子里卻溫暖如春。微微開啟的半扇窗戶,也沒有讓里頭變得更寒冷一些。
已經(jīng)好幾日了,朱承平仍沒有來。
問起福貴、福祿,也只說讓她耐心地等,朱承平事兒忙完了一定會來的。問他們具體是什么時候,兩人只是搖頭不知。
柳如月發(fā)了脾氣,說要回府,兩人卻是堅決不讓,甚至攔在了她的面前。
柳如月記得這一日,原本是謝宛云應(yīng)該處斬的日子,卻不知道究竟怎么樣了。如果謝宛云死了,那可真是除了她心頭一大患了。
柳如月迫切地想要知道結(jié)果,可是,在這里,卻沒有任何人可以告訴她。
這一日,柳如月簡直覺得好像在煎熬一般。
她猛地站了起來,她不能再這么等下去了,她必須回去。
柳如月邁著堅定地步伐向外走去,她就不信,兩個下人,還真攔得住她?柳如月剛走出門,卻看到,一個黑色如竹般傲立的身影從遠處往這邊走了過來。
這么遠,還看不清楚來人的面龐。
但是,這樣的風(fēng)姿,除了朱承平,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。
即使走路,都讓人覺得如此高貴傲然。
“平哥哥。”
柳如月欣喜地叫著,迎了上去。果然是朱承平,見到他,柳如月卻又淚如珍珠下,捶著他的胸道:“你怎么現(xiàn)在才來?你知不知道,我等了你多久?”
“對不起,我來晚了。”
朱承平將柳如月?lián)砣肓藨阎校Z氣溫柔。
然而,他的臉上,卻不見任何的柔情蜜意,與他的語氣截然相反。
當然,這一點,柳如月是看不到的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