擒生軍的兵源來自于宋軍俘虜,所以這支軍隊的人數一直在變化。自童貫主掌西北軍事以來,夏軍在橫山、天都山一線屢屢失利。敗仗打多了,當然也就沒有俘虜了,但朔方一戰(zhàn),李察哥全殲劉法十萬大軍,導致擒生軍的人數一日之間暴漲數倍,總兵力突破了十萬。 朔方一戰(zhàn)距今不過六年,擒生軍中的宋軍俘虜大都還沒有放棄重返故國的希望,所以這支軍隊一旦到了決戰(zhàn)戰(zhàn)場,和宋軍正面對決,誰也無法預料會發(fā)生什么。 “朔方一戰(zhàn)是李察哥打的,以弱勝強,誅殺劉法,宋軍俘虜對他十分畏懼。如果李察哥繼續(xù)統(tǒng)率這支軍隊,威力應該很強,可惜李乾順不再信任李察哥,在此危急關頭把他調到了河西,這導致擒生軍的戰(zhàn)斗力大為降低。”趙文雅說道,“現在擒生軍的統(tǒng)帥是李定川,這個人是宗室王,資歷很老,很久以來和李察哥爭奪軍權,關系鬧得很緊張。這次李察哥被趕出京城后,擒生軍由他統(tǒng)率,他在短短時間內把李察哥的親信手下全部趕出了擒生軍,把各級軍官幾乎換掉了一半,這對擒生軍整體實力的打擊非常大。” 李虎暗自高興。如果我以主力迎戰(zhàn)擒生軍,擊敗擒生軍,這一仗我就打贏了,但問題是,趙文雅的話是否可信?如果事實和趙文雅透漏的情況有出入,虎烈軍如何應對? 范直昌詳細詢問了興慶府的財政情況,知道西夏人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,“以你的估計,興慶府還能支撐多久?” “從國庫來說,最多維持到今年冬天。”趙文雅說道,“此刻靈夏一帶正在秋收,但因為今年戰(zhàn)事頻繁,春耕有所耽誤,收成有限,無法有效緩解財政危機,不過……”趙文雅停了片刻,看看李虎和范直昌,鄭重說道,“我們不知道西夏人在國祚存亡時刻會爆發(fā)出多大的力量,假若漢蕃軍民齊心協(xié)力,不惜一切代價戍守京都,那么西夏人或許可以支撐更長的時間。” 李虎微微點頭。趙文雅這句話說得好,西夏漢蕃百姓世代生活在賀蘭山,和李氏皇族的命運緊緊相連,此刻外敵入侵,國破家亡,西夏軍民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,無疑會攜手共抗,像大遼那種墻倒眾人推的局面未必會在賀蘭山重演。 “你愿意留在這里嗎?”李虎問道。他希望趙文雅留下來,有這樣一位熟知興慶府機密的人輔佐自己,這一仗的勝算將大大增加。 趙文雅拒絕了。他的家族和親人都在京都,他不能棄之不顧。“如果虎王能擊敗夏軍,包圍興慶府,我可以在城內為內應,伺機相助。”趙文雅說道。 李虎搖搖頭,“我不能保證。正如你所說,我們現在都不知道西夏人在生死存亡時刻會爆發(fā)出多大的力量,假如他們據城死守,以興慶府的堅固,我們未必能攻克城池,所以,把穩(wěn)起見,你還是留在這里為好。” 趙文雅考慮良機,還是告辭走了。他和范直昌不一樣,他和他的家族在西夏生活了幾十年,他無法丟棄自己的親人。 = 李虎急召各軍軍帥,商議決戰(zhàn)之策。 范直昌詳細述說了興慶府的現狀和夏軍部署。范直昌本身來自興慶府,各軍軍帥們以為他有什么秘密途徑獲悉機密,所以并沒人懷疑到夏國使者。 “據最新的消息,宋軍已經在麟延、涇原一帶集結,不出意外的話,十月前后,宋軍肯定要發(fā)動攻擊。”李虎親自給眾人解說形勢,“興慶府已經意識到,如果他們再不抓緊時間決戰(zhàn),他們將陷入兩線作戰(zhàn)的窘境。雖然我們以議和談判來拖延決戰(zhàn)時間,但此計顯然堅持不了多久,夏軍馬上就要發(fā)動攻擊了。” “目前夏軍主力正在向駱駝河推進。”李虎手指地圖,“李仁忠和仁多保國統(tǒng)率二十萬大軍逼近紅崖,距離駱駝河還有三十里,決戰(zhàn)態(tài)勢已經形勢,大戰(zhàn)一觸即發(fā)。” 軍帥們聞言非常興奮。從前套西進到現在快三個月了,除了在黃金谷打了一場小仗外,至今沒有和夏軍接觸,期待已久的決戰(zhàn)終于開始了。 “夏軍主力由十萬擒生軍、五萬賀蘭山軍和五萬靈州軍組成。”李虎繼續(xù)說道,“右?guī)娺€有三四萬人,但都集中在克夷門,對主戰(zhàn)場沒有威脅。興慶府還有三萬衛(wèi)戍軍,他們要戍守京畿,也不會進入主戰(zhàn)場。唯獨對我們構成威脅的是左廂軍。左廂軍的兵力在十萬人以上,分布于南線的六個監(jiān)軍司,在宋軍尚沒有發(fā)動攻擊的情況下,他們可以火速北上支援。因為我們至今不能確定宋軍具體的攻擊時間,所以我們要迅速決戰(zhàn),以便盡快贏得戰(zhàn)場的主動權。” 李虎伸手在地圖上的駱駝河劃了一下,“我們把決戰(zhàn)戰(zhàn)場放在駱駝河。” “大軍分左右中后四軍。” “左軍由高寶龍為統(tǒng)帥,下轄渤海軍和義勝軍。左軍部署于駱駝河中游的沙川,攻擊夏軍的側翼。” “右軍由耶律馬哥為統(tǒng)帥,下轄兩萬契丹軍和驚雷軍。右軍部署于駱駝河下游的紅崖一帶,攻擊夏軍側翼。” “中軍由毛軍為統(tǒng)帥,下轄虎烈第二、第五、第六、第七軍和三萬契丹軍。中軍部署于駱駝河的駝峰南岸,正面迎戰(zhàn)夏軍。” “后軍由董小丑為統(tǒng)帥,下轄怨軍六個將和兩萬射糧軍弓弩手。后軍部署于駱駝河北岸,隨時支援左中右三軍。” “我?guī)е⑿l(wèi)軍陳兵于中軍之后,四面策應。” 李虎說到這里,抬頭望向洪云,“從明天上午開始,集結射糧軍在駱駝河上假設二十條浮橋,以便各軍往返于兩岸。” 洪云躬身領命,“總帥,決戰(zhàn)一旦開始,克夷門那邊是不是也要發(fā)動佯攻?” “當然,聲勢越大越好,務必把右?guī)姞恐圃邳S河西岸。”李虎說道,“佯攻克夷門的事,由你的副帥胡立濤負責,你在主戰(zhàn)場指揮射糧軍竭盡全力幫助大軍進行決戰(zhàn)。” 接著,李虎說到了夏軍主力擒生軍,詳細分析了擒生軍的各種情況。 “此仗能否獲勝,關鍵在于能否擊敗擒生軍。”李虎說道,“我在正面戰(zhàn)場上擺下了六萬馬步軍,就是想一擊致命,絕不給西夏人任何機會。” = 李虎的部署引來了質疑。 在正面戰(zhàn)場上,左中右三軍都沒有優(yōu)勢兵力,這明顯不利于決戰(zhàn)。以常理來說,兵力少的一方肯定要在某個局部戰(zhàn)場形成優(yōu)勢兵力,以便給敵人致命一擊,但李虎反其道而行之,在三個戰(zhàn)場上都以劣勢兵力迎戰(zhàn),這根本不是致勝之策。 “總帥,如果讓夏軍突破了兩翼,中軍失去支援,我大軍必定敗退。”耶律馬哥首先忍不住了,直截了當地問道,“總帥擺下必敗之陣,目的何在?” “目的就是擊敗擒生軍。”李虎笑道,“我只要擊敗了擒生軍,這一仗我就贏了。” “總帥想欺騙黨項人?” “可以這么說吧。”李虎猶豫了一下,似乎不想詳細解釋,“我們要集結優(yōu)勢兵力決戰(zhàn),黨項人也是如此,但他們在沒有摸清我們主力位置的時候,不會把所有的兵力都投進戰(zhàn)場,所以,我們必須想個辦法,讓黨項人誤以為自己勝券在握,然后乘其不備之時,給其致命一擊。” 耶律馬哥還想再問,坐在他旁邊的耶律雅里斯輕輕捅了他一下,示意他不要再說了。耶律馬哥看看四周軍帥,沒有人像他一樣質疑李虎,很多人甚至連一絲疑問都沒有。耶律馬哥想到自己和李虎數次交戰(zhàn),從無勝績,在這種場合質疑李虎的確不合適,于是把嘴巴也閉上了。 “各軍即刻進入戰(zhàn)斗位置。”李虎站了起來,指著耶律馬哥和高寶龍說道,“這一仗的戰(zhàn)場很大,沿河四十多里都是戰(zhàn)場,所以你們可以尋找合適機會,先行攻擊。” “如果黨項人以主力攻擊兩翼,我們無力支撐,是不是可以撤過駱駝河?”耶律馬哥遲疑良久,忍不住又問了一句。 “沒有我的命令,絕對不允許撤過駱駝河。”李虎厲聲說道,“兩翼能否堅持,直接關系到中軍的安全,即使你們遭到了重創(chuàng),也要咬牙堅持。” 耶律馬哥望著李虎,暗自心驚。契丹軍就這么多人,如果損失過半,以后怎么辦?但李虎一張嘴,就把三萬契丹軍調到了中軍,他只能祈禱老天保佑了。 董小丑留了下來。耶律馬哥對決戰(zhàn)部署的質疑讓他非常擔心,假若契丹軍在右翼攻擊不利,必定影響到整個戰(zhàn)局。 “以我看,把阿巴頓的虎烈第二軍調到右翼。”董小丑建議道,“讓耶律馬哥居于中軍,和你在一起,這更有利于決戰(zhàn)。” 李虎搖搖手,“這一仗必須把契丹軍分開,否則更容易出事。” “你不相信耶律馬哥?” “他打了太多敗仗,對決戰(zhàn)沒什么信心。”李虎說道,“讓他獨自指揮右翼,可以讓他重拾自信。” = = =(未完待續(xù),如欲知后事如何,請登陸,章節(jié)更多,支持作者,支持正版閱讀!)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