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其實應該很早就能夠看得出來，許清嘉一直不是那種會乖乖的聽話的人。
    因為她的生活環境所限制，所以她表現出來一副懦弱無能的樣子，好像誰都可以欺負她。
    可她骨子里面的那種倔強，他絕對不會看錯，許清嘉時不時表現出來的反抗意識，有時候讓他都感覺到驚訝。
    越是瑟瑟發抖的小白兔，爆發時就越是可能讓人吃驚。
    就像現在這樣。
    她讓他放下心里的防備，以為她真的認命聽話，結果轉眼間就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。
    莫歸暝回到別墅的時候，管家臉色也不好看，似乎是怕他責怪，“我們并沒有發現夫人有什么異常，她一天三餐都很準時，在她離開之前我們并沒有發現什么情緒有不對勁的地方……”        他說著，打量著莫歸暝的神情。
    莫歸暝沒有說話，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。
    他們當然沒有發現，許清嘉就連他都瞞了過去，別人又怎么可能發現？
    這段時間他放松警惕。
    再加上祁妙那里出了一些事情，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分給許清嘉。
    本來以為她的情緒已經穩定，沒想到他只是得出門一趟，回來時她就已經想辦法溜了出去。
    別墅里面有監控，莫歸暝讓人調了出來，看著監控畫面上許清嘉的行動，他的眸色越發深沉。
    她的手段算不上是有多高明。
    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放松管家的警惕，她說自己要去花園走走，因為她前段時間也會經常在外面散步，管家沒有起絲毫疑心。
    許清嘉一開始也真的只是在外面散步。
    散步回來的時候卻皺著眉頭，臉色不太好看，跟管家說了些什么。
    管家向莫歸暝解釋道：“夫人說她的身體有點不舒服，臉色很難看，我們當時都很著急……”        他本來打算讓醫生到別墅里來的，畢竟莫歸暝已經交代過，但是看許清嘉當是那樣的情況，根本就等不到醫生過來，就只能夠手忙腳亂地把她送到醫院。
    這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，等到了醫院之后，管家才察覺出不對勁來。
    他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莫歸暝，把許清嘉帶到醫院之后，果不其然，一個沒看住就讓她給跑了。
    畢竟是在公眾場合，人流量很大，一個人想要躲起來很容易，但想要一直躲著去并不簡單。
    莫歸暝抵了抵眉心，“繼續找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海城雖然是個很大的城市，但他不相信許清嘉能夠躲到哪里去。
    畢竟她跑出去的時候身上什么都沒有，甚至連個包都沒有帶，穿的也是居家服，她身上甚至都沒有錢，能夠跑到哪里去？
    但讓他驚訝的是，他找了他一個多月，竟然都沒有發現她的任何蹤影。
    甚至于找到一半時有人提醒他，許清嘉會不會是出了意外。
    都被他嚇人的臉色給震到，不再說話。
    即便他心里面很清楚許清嘉出意外的可能很小。
    按照他的找法，幾乎將整個海城都翻了個遍，倘若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，只要還在海城，他絕對不會找不到她。
    那就只有一個可能，她已經不在這個城市。
    ……        祁妙最近發現莫歸暝有些不對勁，但具體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。
    他明明還是跟以前一樣，態度沒有什么轉變，也會經常花時間和她待在一起，對于她的要求他也會盡量滿足。
    但她每次看向他的時候，都會感覺到他的游移。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覺錯誤，或者是想多了，但這樣的莫歸暝的確讓她隱隱有些不安。
    “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？”
    她主動把莫歸暝給約了出來。
    原本是打算直接去他的公司，但是想到他工作的時候一向不喜歡有人打擾，也就只能夠作罷。
    他們兩個的相處始終保持著那一條界線。
    祁妙是一個聰明人，不會去做一些讓他反感的事情。
    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，他們互相了解彼此，很容易知道對方有哪些禁忌和喜好。
    即便是分開了那么幾年，但祁妙還是能夠感覺到他跟以前沒有太大的變化。
    又或者說是變了一點。
    但她此時此刻并不在意那一點微妙的不同，她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夠跟莫歸暝重修舊好。
    莫歸暝回過神，放下手中的餐具，“沒什么。”
    他們兩個每次約見面不是在咖啡廳就是在餐館，去的地方都很高檔，但祁妙卻總是不那么開心。
    她試圖和他說起自己的工作，“沒有，就是這段時間有些累，所以想問問你工作上會不會覺得吃力？”
    莫歸暝看向她，沒說話,。
    過了一會才問她,“是想要什么資源？”
    祁妙一愣，連忙擺了擺手，“沒有，我沒有這個意思，我什么都不想要，我只是有點擔心你……”        她真誠地看著男人的眼睛，眼里面也有些擔憂，“我看你最近情緒好像不高。”
    “是嗎？”
    莫歸暝站起身。
    祁妙連忙跟在他的身后，點了點頭，“你沒發現你最近經常走神嗎，就連我跟你說話都沒有聽到……”        “抱歉。”
    莫歸暝態度很紳士。
    兩人在走廊上走著。
    莫歸暝身高腿長，比她高半個頭，即便是祁妙穿著高跟鞋，兩個人也有明顯的身高差。
    他對她的態度總是溫和有禮，和以前一樣挑不出錯處。
    有的時候祁妙也會覺得他應該是對自己用情之深，不然也不會這么給她面子。
    她走在他的身后，可是看到他的腳步卻從來沒有為他停留，反而大步向前，甚至都沒有放慢過步伐，心里面就有些不是滋味。
    祁妙更在意細節。
    也許她的心思要更細膩一些，更在意這些方面莫歸暝的表現。
    即便莫歸暝已經足夠讓她相信，他心里面依然有她，但她還是感覺不安。
    兩人從走廊上走過。
    祁妙下意識讓自己跟上了莫歸暝的腳步，沒有表現任何的不適，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，“算了，你一直都不喜歡說話，也不知道誰能受得了你……”        她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，也許是因為家世的轉變，從前的她帶著幾分驕傲，現在的她在莫歸暝面前難免帶著一點討好。
    她有時候也會擔心自己性格的轉變會不會讓莫歸暝失去興趣，萬一他喜歡的是從前的自己呢？
    后來又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。
    莫歸暝這樣的人，如果不是因為心中在意，他不會對自己這么好。
    想到這里，祁妙一下子鼓起勇氣，上前一步拉住了莫歸暝的手腕，“聽說今天晚上有個知名歌星開演唱會，就在旁邊，雖然沒有買票，但是在那棟大廈的頂樓好像有個觀光窗口，可以看到里面的場景，要不要過去？”
    莫歸暝停下腳步，看向她。
    兩人站在臺階上，一陣風吹過來，把他22的聲音吹得很遠。
    莫歸暝那一瞬間不知道想起什么，微微收回視線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，往前走了幾步。
    祁妙心里有些緊張，也跟在他的身后，看著他的背影。
    過了一會才聽到他說：“送你回去。”
    祁妙的眼里一下子閃過一抹失望，垂著腦袋。
    她沒有拒絕，她也不能夠拒絕。
    他們兩個能像現在這樣，關系穩定地在一起吃飯，每天都有時間呆在一起，就已經是她的奢求。
    她只能夠慢慢來，不能夠把他逼得太緊。
    將祁妙送回去之后，莫歸暝開著車在江邊轉了幾圈。
    本來應該直接回別墅，但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去。
    許清嘉一直沒有找到，他的生活并沒有因此發生什么轉變。
    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，他要找到許清嘉，到底是因為什么？
    是一定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，還是只是一定要找到她？
    他已經有些分不清。
    他的車就停在江邊，車窗搖了下來。
    指尖夾著一點星火，忽明忽滅，將他本就深邃的五官襯得格外神秘好看。
    隔著一條江案的燈火。
    他看過去，忽然想起許清嘉似乎也有喜歡的歌手，就是剛才祁妙說的那個歌星。
    有時候她在家里百無聊賴地走來走去，也會哼一兩句他從來沒有聽過的歌。
    莫歸暝是從來不聽這些的。
    他的生活里很少有娛樂活動。
    想到這里，他熄滅了煙，本打算直接回去，鬼使神差地開著車到了演唱會現場。
    有錢人的特權總是很多，他原本可以直接聯系人進入后臺，但是他沒有。
    鬼使神差的，他想到許清嘉曾經跟他說過的話。
    她說她也很想去看一次演唱會，可以不用太前排的位置，就在外面，哪怕看不到臺上的人，只要那種氛圍就已經很足夠。
    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，許清嘉會手里面舉著燈牌跟隨著人群放肆尖叫，跟那些歌迷大喊著歌手的名字……        莫歸暝有些放空，又有些煩躁。
    他總是不合時宜地想到他不該想起的人。
    他沒有再停留，直接轉身離開。
    不應該再這樣繼續下去。
    一個許清嘉而已，對他的生活根本掀不起任何波瀾。
    然而他才剛回到車上，手機又響了起來。
    他接起，聽完之后，眼眸頓時沉了下來，“原來在北城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