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笑聲尖銳無比，又有些刻薄，聽得莫歸暝皺起了眉頭。
    他似乎并沒有多少精力去管祁妙現在的情況如何，只是看著轉身就走的許清嘉，他想，他還有很多話沒有和她說清楚，還有很多誤會沒有跟她解開。
    他下意識就要追出去，而祁妙轉眼就冷下了臉色，扯著嗓子喊他，“莫歸暝你就這么走了？
    你不是要報復我的嗎？
    怎么走得這么輕易？”
    她像是完全豁了出去，跟在莫歸暝身后想要跟著他一起離開，“你不是想要幫許清嘉來教訓我嗎？
    怎么都還沒有說幾句就要走了？
    是不是我剛才說的那些話讓你生氣了？
    還是你覺得許清嘉太生氣，你得先去哄她？”
    她再也不愿意隱藏自己心中的想法，那些尊嚴全部都拋在腦后，只想要狠狠地揭穿這個男人虛偽的樣子。
    她走到莫歸暝身后下意識就要去牽他的手腕，就像以前做過的無數次一樣，“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想要去哄她，我說的那些話有錯嗎？
    你是不是心虛了？
    因為那兩個孩子你覺得要對她好一些，你現在是在內疚嗎？”
    她不斷地問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，她知道莫歸暝不會回答，可是只要問著她就覺得心滿意足。
    因為她也并不需要他回答什么，只要門口的許清嘉能夠聽見，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，她只是換一種方式質問莫歸暝而已。
    莫歸暝停住腳步，冷冷甩開她的手，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，目光里面閃爍著戾氣，周身縈繞著難以言喻的憤怒。
    他明明白白地被點燃了怒氣，看著祁妙的眼睛沒有一絲溫度，四周翻涌著讓人膽寒的森冷。
    那一瞬間祁妙還是不可自制地有些發抖，但依然挺直了腰桿看著他，“怎么了？
    你想打我嗎？
    就像許清嘉剛才那樣往我這邊臉上打嗎？”
    她把自己的右臉也送了上去，冷笑了一聲，“可以呀，你打我一巴掌，她打我一巴掌，你們兩個還真是相配。”
    “你到底瘋夠了沒有？”
    莫歸暝壓低了聲音，冰涼的眼眸看著面前的女人，里面閃爍的狠戾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。
    祁妙從來就沒有從他的眼里面看過這樣濃重的厭惡和不耐煩。
    他是一個涼薄的人，無論愛恨都非常淺顯，浮于表面，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有過深的感情。
    可她卻在他的眼里面看到了一絲厭惡。
    祁妙先是一愣，心里面涌上一陣悲涼，隨即忍不住大笑出聲，“太好笑了，真的太好笑了，你以前為了我這樣對待許清嘉，現在你為了她這樣對待我，真是風水輪流轉，你說下一個被你這樣對待的女人會是誰？”
    莫歸暝根本就不愿意聽她胡言亂語，看她如看一個瘋子和垃圾。
    祁妙自然也是看得出他眼神里面的不屑，他甚至連厭惡都沒有，只有無盡的不耐煩，仿佛她是什么難以清掃的惡心東西一樣，扔都扔不掉。
    他怎么能用那樣的眼神看她？
    他可以恨她，憎惡她，但是怎么能夠嫌棄她？
    見她像呆滯了一樣立在原地，莫歸暝便沒有再給她一個眼神，而是跟在許清嘉身后準備離開，下一秒身后卻響起了一陣怒吼，像是困獸發出來的聲音，充滿了絕望和撕心裂肺——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莫歸暝站住，不許走！”
    見他根本就沒有理會她的話，祁妙的聲音越發凄厲，“我說了不準走，難道沒有聽到我在跟你說話嗎？”
    許清嘉本來是要直接轉身離開，卻被剛才祁妙這幾句尖利的聲音給震到，下意識停住了腳步，回頭看了一眼。
    正是那一眼，讓她看到了后來難以置信的一幕。
    祁妙看到莫歸暝毫不猶豫轉身那一刻，所有的心情全部都變成了灰燼。
    她看著男人毫不猶豫的背影，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的世界全部都變成了灰白色，再也沒有其他的光亮。
    她心里面只想著不能夠讓他離開，這次離開之后也許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，再也沒有辦法和他見面，可不管她如何嘶吼，這個男人始終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。
    他不可能再為她停留。
    眼看他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留給她，祁妙忽然就怒從心中起，從一旁的餐桌上拿起一把銀質的小刀沖到了莫歸暝身后，下意識地朝他捅了過去——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許清嘉回頭的那一瞬間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，大喊了一句，“小心！”
    莫歸暝反應過來，回過頭來一看就看到祁妙像瘋了一樣地朝他沖了過來。
    他眉頭一皺，下意識地閃身，祁妙變成就從他身旁擦了過去。
    他的反應很快，一下子就躲開了她，卻看到她踉蹌了幾步之后，??竟是直接朝著許清嘉的方向沖了過去。
    那一瞬間莫歸暝臉色猛地沉了下來，頭一次流露出了最深的情緒，“許清嘉！”
    他喊了一句她的名字，臉上終于出現驚慌失措的模樣，向前沖了一步想要擋在她的面前。
    許清嘉那一瞬間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，看著那把刀子直直地朝她這邊沖了過來，隨即又看到另外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，她還沒來得及反應，就聽到面前的人低低地哼了一聲。
    她回過神來，眼前一黑，莫歸暝直接倒在了她身上。
    “許清嘉……”她聽到最后一句是男人低沉的聲音響在她耳邊，有些沙啞，又有些壓抑，似乎是在確定她如今怎么樣，“沒事吧？”
    許清嘉就這么呆站在，看到莫歸暝壓了下來抱著她，肩膀上傳來一陣重量，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，雙手有些顫抖。
    她眼睛透過莫歸暝的肩膀直直地看著前面的祁妙，對上她的視線。
    祁妙似乎也有些反應不過來，定定地看著她，過了一后才后退了一步，手里的刀應聲落地，發出“哐當”的聲音。
    她搖了搖頭，不斷地后退，“我沒有想要傷害他，我只是……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，她想傷害的人是許清嘉，一直都是許清嘉，不是莫歸暝。
    她剛才故意朝莫歸暝的方向沖過去也只是??虛晃一招，因為她知道莫歸暝肯定會躲開，他躲開的時候她就能夠沖到許清嘉面前捅她一刀，可她沒有想到的是莫歸暝的反應那么快，幾乎在那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擋在許清嘉的身前。
    他甚至都沒有多加思考，只是憑借著本能就替她擋掉了所有的傷害。
    祁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看到的，聲音都顫抖得有些虛無縹緲，“不可能的，這怎么可能……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他怎么敢這樣用生命去維護許清嘉？
    不應該是這樣的，他哪怕是寵愛她也應該都是表面的，因為孩子的??原因所以才對她好一點，他怎么可能用生命去保護許清嘉？
    這不可能……他以前和自己最好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這樣好過，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愛一個人，欣賞對他來說已經是最深的情緒，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命去維護另外一個女人？
    許清嘉到底比祁妙先反應過來，看到掉在地上的那把銀質小刀上面沾著的血，心里面涌起一股巨大的驚慌。
    “莫歸暝！”
    她連忙叫著懷中男人的名字，抱著他感受到他慢慢地滑了下來，順著她的身體單腿跪在了地上。
    許清嘉連忙也蹲了下來，踉蹌了幾步勉強才穩住他。
    她抱著他的腰，手上就摸到了一掌的鮮血，她看到自己掌心里面近乎發黑的顏色，眼眶一下子就熱了起來，“你怎么了？
    有沒有事？”
    她語氣里面的驚慌不是假的，莫歸暝看到了她眼里面的擔憂，想要對她笑一下讓她別擔心，卻發現沒什么力氣。
    看到他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，許清嘉抿了一下嘴角，鼻尖有些酸澀，“你先撐一下，我去喊人。”
    她連忙對外面的助理喊了一聲，“快過來幫忙，他受傷了！”
    助理剛才忙著去處理那個小姑娘的事情，所以暫時離開了一會，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，立刻遠遠沖了過來。
    等他過來的那段時間，許清嘉又感覺到懷里的男人似乎往下滑了一些，力氣也小了不少，突然就有些心慌，“傷到哪里了？
    傷得重不重？”
    她也不敢隨便動他，怕弄到他的傷口。
    莫歸暝本來是不痛的，雖然剛才那一刀的確是傷到了一些要命的地方，只是對他來說還不算什么，以前還有過更驚險的時刻。
    不過聽到許清嘉這帶著哭腔的顫音，他倒是覺得有點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