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已經不早,一棟棟的公寓樓沉默冷清。
雖然還有幾戶人家依然亮著燈光,但大部分已經進入了睡夢之中,這邊的環境也很好,大多數人的休息時間也很規律,陸寒時坐在車里,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平和寧靜。
他看著唐初露那棟公寓的方向,似乎都能夠透過這么遠的距離看到她和唐甜甜在里面睡覺的模樣,想到了剛才跟唐甜甜發的信息,心里就柔軟得不可思議。
他有時候也在想,他可能是真的沒救了,對于一個還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會這么偏愛。
也許就是因為她身上留著唐初露的血,愛屋及烏,他也本能地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,他以前不知道,現在深刻的體會到感情是一件這么不講道理的事情,能讓他過去所有的原則都形同虛設。
只是當別人的后爸這種事情他實在是沒有經驗,興許以后也會在面子上過不去,他能夠設想到以后所有的阻礙。
但哪怕是想到了那些,他所給出的答案還是他愿意。
他愿意去戰勝和克服所有可能遇到的障礙,只要唐初露愿意讓他走向她,他是真的妥協了到了沒有底線。
深夜,思緒紛飛,陸寒時閉著眼睛靠在身后的座椅上休息,沒有聽到腳步聲從遠處急急而來。
唐初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,明明都已經忍了那么久,但這一次真的是有點忍不了了。
他到底想做什么?
他為什么要那么無孔不入地侵入她的生活?
他這個瘋子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停手?
陸寒時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,唐初露走到他車旁,就這么站在車外,身上披著一層月光,像是寒霜鑄成的鎧甲一樣,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冷漠凜冽。
陸寒時似乎察覺到旁邊有一個急促的呼吸,慢慢睜開眼睛,往旁邊看了一眼,在對上那雙熟悉好看的眼睛時,停頓了一下,明顯有些差異,但很快就掩飾過去,“你怎么來了?”
他開口,聲音有些沙啞,隨即打開中控鎖,唐初露立刻就拉開車門上了車。
她坐在副駕座上,二話沒說將手里的平板往陸寒時的臉上砸了過去,砰地一聲發出一聲鈍響—— 陸寒時沒有想到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,也沒來得及躲避,額頭被那個平板砸出了一道豁口,立刻就被劃出一道口子,鮮血不斷地往下留著。
唐初露立刻有些愕然地看著他,似乎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躲都不躲一下,看到他流血的那一瞬間也是有些慌的,心臟猛地縮緊,“你怎么不躲?”
半晌,她只說出這么一句話,臉色煞白,手緊緊地握成拳,眼里面閃過一抹慌亂還有擔心,但是強行給壓了下去。
陸寒時感覺到額頭上傳來不斷的痛感,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女人。
他都還沒有怎么反應,她倒是先興師問罪起來。
想到這里,他無奈地勾了勾嘴角,“露露,你不講道理?!?br/>
是她要傷他,還要怪他不躲。
男人的聲音沙啞好聽,卻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,反而帶著點似有若無的縱容,“我要是躲了,你不是會更加生氣?”
聽了他這句話,唐初露是真的更加生氣了,“所以你又是在用苦肉計,故意不躲開的?”
陸寒時啞口無言。
他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女人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。
那張俊美無比的面容被一絲血跡給破壞,倒是一點都不顯得狼狽,反而有一種莫名的邪肆,看得人驚心動魄,在昏暗的燈光之下越發顯得雋帥。
唐初露越看他那張臉,就越是覺得心煩,抽出幾張紙扔在他臉上,趕快擦干凈。
她下意識的抬高音量,掩蓋住聲音的顫抖,有些恨自己為什么這么沒有出息,看他流血就真的開始擔心起他來。
他有什么好擔心的?
之前在火場把她抱出來的時候受了那么多傷,他都沒有任何事情,有什么好擔心的?
這么一個剛強的男人,這么一個身體素質就超強的男人,什么都會,老天爺不但給他開了一扇門,還給他開了一扇窗,順便幫他把所有能夠打開的東西都給他打開,通風口,側門,安全逃生通道,只要是能夠打開的地方,全部都給他打開,就這么一個男人,有什么好擔心的?
唐初露有的時候都覺得詫異,上天怎么可以這么偏愛一個人?
命運怎么可以這么不公平?
但是看到陸寒時站在她面前的時候,她無數次感嘆的事情也都變成事實,又覺得沒有什么好糾結的。
有的人就是生來什么都有,生來站于頂端,能怎么辦?
只能夠仰望。
可是最可惡的地方就是他用他這些特質輕易地俘獲了她,卻不愿意提供一輩子的長遠服務。
唐初露討厭他的主動招惹,卻又不負責任。
他明明有那么強的身體素質,為什么卻能輕易地被藥物所控制?
當時在撒哈拉的時候是那樣,他和柳茹笙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那樣,可笑的是他跟柳茹笙的那一次只是因為醉酒。
醉酒啊,多么可笑的理由。
就算后來柳茹笙的孩子不是他的,也沒有辦法抹去那一次對唐初露的傷害,她是真真實實地被傷到了,她甚至都沒有辦法理解,為什么陸寒時到最后真的會做出這么實質性的背叛行為,真的就有那么忍不住嗎?
在唐初露眼里,身體出遠遠比肉體精神出要嚴重得多,在她的觀點里面,身體軌必然是伴隨著精神出的,雖然如今的她兩種都沒有辦法忍受,但人生不可能一直完美,普通人的感情出小差都不是稀罕事,有多少人即使是在有伴侶的條件下看到好看的男男女女都會心動?
但大部分人都會因為責任和感情而克制。
她以前要的就是一種忠誠,一種能夠忠于自己的另一半的自制力,她一直以為像陸寒時這樣的男人,哪怕就算是有精神上的猶豫,也能夠控制得很好,也能夠一直在軌道上不會偏軌,可他卻給了她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。
她是真的想不明白,跟她離了婚再去處理他那些感情上的問題是有多難?
為什么一定要在和她有著婚姻關系的時候,跟柳茹笙亂來?
就算是有酒精的催化作用又怎么樣,那只是一個借口而已,管不住自己那一方面的男人,跟隨地大小便的人有什么區別?
就這么忍不了嗎?
唐初露越想越生氣,看著他不斷流血的傷口,忽然就冷笑了一聲,“活該。”
陸寒時: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