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朔年本來就不怎么跟小孩子打交道,對唐甜甜這么跳躍的思維更是反應不過來,不知道要不要迎合她的無厘頭。
但對于他的性格來說,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有轉身離開就已經是很大的容忍了,所以唐甜甜很容易就看得出來,他這個笑容并不是出自真心,而是一種出于其他的目的,想要跟她套近乎。
她的小雷達一下子就靈敏起來,過去的日子里也不乏有什么鄰居單身男士向她的媽媽獻殷勤,一開始都是從她下手的,想要跟她搞好關系。
唐甜甜雖然年紀很小,但總是能夠很準確地分辨出旁人的善意和惡意,能夠看出那些大人到底是套近乎還是真的喜歡她,于是她沒有給裴朔年更多的回應,而是躲到唐初露的身后,抓著她的手將臉埋在了她的胳膊下面。
唐初露看她一副躲閃的樣子,就知道她應該是有點怕陌生人,眉頭一皺,有些不耐煩地看向裴朔年,“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跟你說這些話,如果你再這么來打擾的話,我真的可能用法律的手段來保護自己。”
“裴朔年,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,這樣對你不好,對我更不好,我也沒有那么多精力跟你去打官司,但如果你非要這么做的話,我也不介意陪你剛到底。”
她都說了這么嚴重的話,裴朔年自然是不能夠再強行解釋什么,只苦笑了一聲,“難道我這些天表現出來的誠意還不夠?
露露,我真的沒有再勉強你的意思,也絕對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把你關在……” “夠了,裴朔年!”
唐初露連忙呵斥了他,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,轉過身去捂著唐甜甜的耳朵,不讓她去聽那些陰暗的事情,“我跟你之間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,我不跟你計較,并不是因為我寬容大度地原諒你,而是因為我想過平靜的生活,如果你真的再要提起以前的那些事情,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。”
她這話像是威脅了,裴朔年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意,“我們之間就不能好好談談嗎?”
“談什么,有什么好談的?
你對我除了威脅之外就是糾纏,我跟你有什么好談的?”
唐初露對他的厭惡和排斥越發明顯,裴朔年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走到這樣的地步,“我們以前說的話,你一點都不記得了?”
他不相信那么美好的畫面,那么美好的曾經,就因為她經歷過一段婚姻,經歷過陸寒時就全部都忘記了。
“我真的已經忘記了,我甚至都不記得我們大學時候是什么樣子的。”
唐初露揉了揉眉心,憤怒過后是深深的疲倦,“我真的不想再這樣跟你牽扯下去,這樣真的很累而且很沒意思,裴朔年,放手吧,真的,我們都應該有新的開始。”
“你是新的開始了,可我卻依然留在原地。”
裴朔年突然就低下頭,不知道看向哪一處,似乎是在回憶以前的事情,“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,露露,是你打開了我的心扉,你讓我知道什么是感情的滋味,你讓我沒有辦法再愛上別的人,到最后你說離開就離開……” “我沒有對不起你任何事情。”
唐初露不耐煩地打斷他,看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是你先犯的錯,你可以為你犯下的錯誤請求原諒,也可以去贖罪,但你也僅僅只是能換來我的原諒而已,感情一旦被消磨就不可能有再回來的可能,就算我現在原諒了你,能夠把你當做陌生人看待,可以和你心平氣和地說話,我也不可能再對你產生男女之間的感情。”
唐初露語氣沒有一絲波瀾,冰冷得如同這夜風一樣,“裴朔年,是你先糟踐我的感情,你沒有資格要求我還記得以前的事,也沒有資格讓我一直等著你,更加沒有資格求我和你在一起,甚至是愛上你,感情的事情強求不來。”
……感情的事情強求不來。
強求不來。
裴朔年回去的時候,腦子里面滿滿都是這幾個字,在他的腦海里面一直回響,怎么都無法甩掉。
他怎么沒有嘗試過重新開始?
他嘗試過,但是沒有用,感情的事情怎么就強求不來?
他一開始對唐初露也沒有那么深的感情,甚至是有些厭煩她的纏人,她雖然做事分寸很好。
。
的在他身邊,像個獵人鎖定獵物一樣,但是少女情竇初開時的視線讓他避無可避,就算她沒有打擾到他,但也讓他感覺到了困擾,他一開始明明也是排斥她的,但是她后來讓他喜歡上了她,她怎么能說感情不能強求?
是她慢慢融化他的心,為什么現在她又不愿意給他這個機會?
她說要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了,為什么不給他一個追求她的機會?
裴朔年陷入了死胡同,怎么走也走不出來。
…… 唐初露住的這棟小區臨近河邊,晚上的時候非常靜謐,能夠聽到河水簌簌的聲音。
陸寒時在樓下站了很久,地上已經是一地的煙頭,一直都沒有離開,看著那雙窗戶亮著的昏黃燈光,視線很久都沒有移開。
剛才唐初露對裴朔年說的那番話他也聽到了,她說的那句感情勉強不來也一直在他耳邊回響,勉強不來,到底什么才叫做勉強?
他等了她那么多年,好不容易等了一個她單身的機會,要因為她身邊的那個小女孩放棄,還是要因為她的冷淡而放棄?
陸寒時的思緒很亂。
抽完最后一根煙,他吐出一口煙霧在夜光下,人的身形顯得有幾分清冷,周身的氣場很沉,有種生人勿近的冷淡。
如果決定要大刀闊斧地去追求唐初露,首先就要掃清自己這邊的障礙,陸寒時沒有任何猶豫地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,那邊一剛接通他就開門見山道:“我喜歡一個女人,我要娶她。”
“……但她有孩子,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,你們可以不把她當孫女看,但我要她做我的女兒。”
說完他就直接掛了電話,順便將電話卡也拔掉,掰斷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,吐出一口氣,突然像是卸下了渾身的重擔一樣。
也不去管電話那頭的人會怎么想,怎么反應。
他突然就覺得之前的那些糾結顯得十分沒有必要,就算是跟別人有了孩子又怎么樣?
唐初露就是唐初露,唐初露永遠都只有一個,她不會因為有了孩子就不是她。
他興許依然不太能夠接受別人的孩子,但他不愿意再錯過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