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所有知道他們戀情的人都有過這樣的疑問——“她是天之驕女, 憑什么看上你呢?”
是呀,憑什么呢?
小盛低頭看著剛剛刷出的朋友圈新狀態(tài), 默然無言。
越接近,越發(fā)現(xiàn)她的世界離自己有多遙遠(yuǎn)。他們本該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, 或許到老了,他會偶然在祁明山的自傳中看到“小女櫻桃”的相關(guān)字樣,卻不知她是什么模樣,只隱約有個模糊的猜想,然后一笑而過。
可偏偏命運讓他們相遇,不知是誰的強求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 時隔多年, 他們依然走到一起。沒人看好他們的未來,誰也不相信櫻桃待他有真心,哪怕她的喜歡已經(jīng)溢于言表。
小盛與周承澤的共同好友不多,本來應(yīng)該是看不見他朋友圈里給其他人的回復(fù), 可不知是手滑還是故意的, 周承澤把每一條回復(fù)都當(dāng)做自己的評論,讓所有人都能看見,于是小盛被迫看到了他與別人的互動。
許是有人問他照片里最漂亮的那個女孩兒,周承澤含糊而曖昧地答曰:【一個朋友,今年剛回國。】【是啊,正宗白富美呢!】
每一句回答都帶著“我跟她可熟了”的味道,看得小盛神色微妙不已。他當(dāng)然知道櫻桃不認(rèn)識周承澤, 當(dāng)初要去參加十強聚會,小姑娘給他挑衣服的時候,兩人還就當(dāng)年的十強聊起過呢。
哪怕櫻桃是在春節(jié)這段時間內(nèi)認(rèn)識了周承澤,照她那個慢熱的性子,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熟悉起來。一開始的驚訝漸漸褪去,將思緒理清楚,小盛很快看出了周承澤寫在字里行間的刻意。
只是他不太明白,裝作跟櫻桃妹妹很熟——能得到什么好處呢?
雖然心底清楚,櫻桃跟周承澤是不可能有什么的,但晚上通電話時,他還是沒忍住提起了這件事兒。櫻桃驚訝了下,很快就笑了,吐了吐舌頭:“本來我還想瞞著你呢,沒想到小盛哥哥有雙千里眼~”
隔著電話,他看不見小姑娘臉上的調(diào)侃之色,卻能憑語氣想象到。小盛的臉唰地紅了,將自己剛才出口的話回味再三,果然從中嗅得那一股藏也藏不住的酸氣。
“我從周承澤的朋友圈看到,他拍了幾張照片,里面有你。”盛裴軒低聲解釋,臉還是紅的,倘若這是個動畫,他頭頂上肯定是“騰騰”地冒著熱氣。
會吃醋是好事,櫻桃心里甜滋滋的,還是好笑:“我舅舅家有個表妹,跟我差不多大的。今天本來是陪我哥哥去相親的,結(jié)果正好碰上她,楊桃哥哥過河拆橋,嫌棄我這個電燈泡礙事,就打發(fā)我走了……正好表妹邀我一起去玩兒,我不好推,就跟她去了。”
小盛心下安定了,聽她言語之間還帶著笑意,干脆將這個“妒夫”的形象貫徹到底,故意語帶酸味地說:“這樣的場合,帥哥可不少吧?”
“是挺多的。”櫻桃一本正經(jīng)地逗他,“一水兒的寬肩細(xì)腰大長腿呢。”
小盛:“……”他真吃醋了啊!
楊桃似乎跟相親的姑娘看對眼了,第二天早早就出門了,等櫻桃起床,他早就不見了蹤影。祁明山難得在家休息,櫻桃下樓的時候他正獨自品著茶,悠閑安逸。
小姑娘“嚶嚶嚶”地?fù)溥M(jìn)爸爸懷里,假哭著告狀:“楊桃有了媳婦兒忘了妹妹!昨天還帶我去相親呢,今天就撇下我自己去玩兒了!”
祁明山哈哈大笑,拍著小女兒的背哄她:“爸爸替你出氣,過了元宵就送他回青海!”
這下反倒是櫻桃有些舍不得了,猶猶豫豫地問:“爸爸,哥哥還不能調(diào)回來嗎?”
“哪有那么快呀。”都是自己的孩子,祁明山怎么可能不心疼楊桃?只是他對楊桃寄予厚望,又是男孩子,不怕摔打,咬咬牙就讓去了。“起碼要待滿一年,我才好把他調(diào)到別的地方去。”到時候可選擇的地方就多了,不再僅限于荒涼的大西北。
稍遲些,陸陸續(xù)續(xù)有人探聽得祁明山今日在家,紛紛上門拜年,其中就有他之前的二秘——調(diào)任□□的那位。
會找到家里來的基本上都是祁明山的親信,全是看著櫻桃長大的,這會兒見到面了,免不了把她一頓夸,夸得櫻桃面紅耳赤,實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。本來打算上樓去,正巧如今在□□的這位叔叔提起了自己的工作近況,櫻桃的才動了動腿,又收了回去,兩只眼睛馬上亮起來。
“李叔,文聯(lián)是歸你們管嗎?”櫻桃好奇地問。
被換做李叔的中年人立刻點頭,然后笑著看向這位大小姐:“是的,櫻桃怎么問這個?”沒等櫻桃回答,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恍然大悟:“櫻桃是學(xué)畫畫的吧?要加入美協(xié)嗎?”
櫻桃搖搖頭,笑道:“不用啦,我對美協(xié)不感興趣。之前我有個朋友加入了上海電視藝術(shù)家協(xié)會,我查了一下,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是文聯(lián)下屬的機構(gòu)呢。”
她沒有直說是誰,只是這么提了一句,李叔卻心領(lǐng)神會,提醒自己等會兒找宋秘書問問,究竟是大小姐的哪個朋友。
等人都走了,祁明山在沙發(fā)上坐了半天,原先還在思考親信們給他帶來的消息,到后來就想到了櫻桃身上。正巧櫻桃下樓來透氣,看到爸爸還坐在那兒,就過去拉他起來,撒嬌要他陪自己散步去。
父女倆挽著手出門散步去了,祁明山一路都在考慮該怎么開口,最后看了看身邊嘰嘰喳喳無憂無慮的小家伙,無聲地嘆了口氣——算了,有什么可說的呢?如果是她心中所想,他倒是不好開口;倘若是盛裴軒示意的……狼子野心藏不住,他遲早會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過了正月十五,祁家一下就空了下來。楊桃有工作在身,能在家里留到元宵已經(jīng)是特權(quán)了,與家人最后吃了一頓團圓飯后,他便回到了青海基層去。開年事多,祁明山全國各地飛不停。祁奶奶身體好些了,不喜歡北京的氣候,于是就由櫻桃陪她回到深圳休養(yǎng)。
等櫻桃再到上海,已經(jīng)出了正月。
盛裴軒被選為上海電視藝術(shù)家協(xié)會主席團委員的消息在臺內(nèi)不脛而走,一時間私下里議論紛紛。他先前加入?yún)f(xié)會的事兒還沒幾個人知道呢,這回一爆就是主席團委員,驚掉了不少人的眼鏡,許多人開始重新審視起這個低調(diào)的年輕人。
就連一直對小盛照顧有加的那位副臺長,也被這消息驚得不輕,一個電話打到本人那里問他怎么回事兒,結(jié)果小盛自己還糊涂著呢。
副臺長左思右想,也覺得這事兒透著古怪,小盛這孩子從進(jìn)臺里實習(xí)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著,這一路走上來都經(jīng)歷了什么,他再清楚不過了!就是因為這個年輕人品格端正,低調(diào)勤勉又上進(jìn),他才高看小盛一眼,多有照顧。
要說盛裴軒的后臺,不就是他么?
最后還是副臺長的一位朋友給他透了點消息,對他感嘆:“這個年輕人不得了啊!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的,關(guān)系都搭到□□那里去了!這也太低調(diào)了吧……”
副臺長當(dāng)時就震驚了——□□?
回到臺里,副臺長把小盛叫到自己辦公室,決定跟他好好聊一聊。結(jié)果小盛還是一問三不知,那副茫然的樣子看得副臺長都相信了,開始懷疑是不是天上真掉了塊兒大餡餅,直接掉進(jìn)小盛嘴里了?
回到自己的休息室,盛裴軒坐在椅子上發(fā)了半天呆,良久,才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或許一開始他真的是一頭霧水,但靜下心來想想,不難猜到是誰促成了這件事。可面對副臺長的疑問,他卻不能說。小盛知道,要繼續(xù)和櫻桃在一起,這事兒是瞞不了多久的。甚至,今后櫻桃的身份被更多同事知曉、擴散,他很有可能不再是盛裴軒,而是祁小姐的丈夫,祁明山的女婿。
但他希望這天能來得晚一些,再晚一些。
櫻桃是一個對別人情緒很敏感的姑娘,尤其是在面對小盛哥哥時。今天他很不對勁,雖然見到自己時的喜悅是真實的,之后暖暖的溫柔眼神也是真實的,但他身上不時露出的壓抑情緒同樣被她感受到了。
“小盛哥哥,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煩?”櫻桃摸摸他的臉,覺得他似乎瘦了些。
盛裴軒一怔,旋即對上她心疼的眼神,下意識擺出習(xí)慣的微笑來,搖頭否認(rèn):“沒有呀,為什么這樣說?”
櫻桃鼓了鼓臉頰,捏他的耳朵:“一切蛛絲馬跡都瞞不過明察秋毫的櫻桃大人!老實交待,是不是有人給你氣受了!”
“真沒有……”小盛苦笑。自打他升任視協(xié)主席團委員的消息傳出去后,臺里同事們待他是要多客氣有多客氣,連領(lǐng)導(dǎo)都不例外。這種情形下,哪還有人能給他氣受呢?
“那你是怎么了?總是郁郁寡歡的樣子……”櫻桃嘟囔,“雖然憂郁系美男也很討人喜歡,但是哥哥你顯然不適合這個路線嘛!還是陽光溫柔的暖男比較符合人設(shè)啊!”再不恢復(fù)溫柔型她就要怒吐安利了昂!
小盛:“……( ̄_ ̄|||) 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