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她的顧慮,卻固執不愿意松手,閉上眸,他從身后抱緊了她,微微彎下腰身,依偎在她的肩膀上,聞著她淡淡的發香……
這是他渴望的味道。
*
沙巴亞庇城,因為有很多華人居住。
所以過農歷新年的氣氛也比較濃郁。
北冥墨開著車子,載著顧歡來到一家亞庇當地的餐廳里。
兩人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。
突然休戰,顧歡還真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北冥墨。
“坐吧,這家餐廳的味道還不錯,我之前來過。”
顧歡儼然已是半個沙巴通了。
她叫了幾份沙巴的特色菜式,隨即道,“這一頓飯我來請吧,當是為你踐行。”
“踐行?”他挑了挑眉,在她清澈的眸里讀出訊息,“你還是不愿意跟我回A市過年?”
她搖搖頭,“A市只有我一個人,我還不如陪著安妮在沙巴過年呢。”
菜陸續上桌了。
其中一道,是顧歡和小丫頭的最愛——
甲必丹魚咖喱,是由鯧魚、椰漿、胡椒粉、紅辣椒等烹調出來的,極具馬來特色。
北冥墨沉了沉眉頭,膳食極為講究的他,顯然,對這一碗紅油油的菜提不起興趣。
但看顧歡大快朵頤,吃得津津有味,他只好提起筷子,象征性地夾了幾口。
這女人對美食的興趣遠甚于他。
“如果,我帶你回北冥家,和孩子們一起過年呢?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,差點噎死她。
嗆紅了眼眶,她瞪著他:“你瘋了嗎?”
他卻掃了一眼她無名指上的鉆戒,眸光淡定:“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。”
“我去北冥家?以什么身份?”她并非不想和兒子們一起過年,問題是,她還有個小女兒啊……唉,真是糾結。
“很簡單,你是我兒子的母親。這個理由,足夠讓你踏進北冥家。”他說得斬釘截鐵,因為在北冥家,他北冥二少說一沒人敢說二。
她扯嘴尷尬地笑了聲,心里卻念道:這個理由,卻不足以嫁進北冥家。
用力晃了晃腦袋,摒棄那些胡思亂想,思前想后,她還是搖搖頭,“算了。雖然我也很想和程程洋洋一起過年,可是我不想去北冥家。”
她不想看北冥家老爺子和江慧心的臉色。
更不想融入北冥墨的家族。
畢竟一個月后,她和他就得重回各自的軌道,互不干涉。
他沉默了。
眸底劃過一絲郁結。
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,她現在就已經開始想著一個月后如何全身退縮了……
他深深凝望著她,看著她毫不做作的吃相,不同于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。
見她嘴角殘留著污漬,他抽起一張紙巾,手就伸了過去,輕柔地為她擦拭干凈。
顧歡一怔。
忽然有些尷尬,扯了扯唇,避開他炙熱的眸光。
“你也吃吧。雖然這些菜式可能不合你刁鉆的胃口,但將就著吃一點吧,免得餓肚子。”
“嗯。你別管我,吃吧。”他口中應著,卻沒有提起筷子,反而是瞅著她。
“……”顧歡繼續吃著,不小心瞥了他一眼。
發現這廝還真就盯著她目不轉睛了。
“欸,你這樣盯著我,很奇怪好不好……”她微微側過身子,繼續啃著美食。
“……”他沉默了一會兒,嘴角始終上.翹著。
“矮油,北冥二墨,叫你不要老盯著我啊!你這樣會害我沒有食欲欸……”她皺巴了一下臉蛋兒,她又不是猴子,他老盯著她是鬧哪樣?
“……”他微微笑著,不語。
她有絲慍怒:“你再這樣,我換桌了!”
他終于開口了,嗓音如大提琴般婉轉,“歡兒,有沒有人告訴你,你吃飯的模樣兒,其實挺可愛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她一愣。
“很像一只土撥鼠。”
土撥鼠?
她瞪大了眼睛,一口魚湯嗆在了喉口。
狠狠白了他一眼:“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兒去?你這只獅子狗!”
他擰了擰眉,“獅子狗?”
“意思是,外表端著獅子的貴族霸氣,骨子里仍是一條狗。”
“……”他嘴角抽.搐。
她立刻笑彎了眉眼,能罵一罵他也是一種惡趣味。
他凝視著她的笑容,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她這么燦爛的笑容了。
忽然想起他送過的合歡花,像極了她的笑。
婉約收斂,卻又傾世芳華。
末了,他突然吐出一句——
“歡兒,我還是陪你在沙巴過年吧。”
“啊?什么?”她一口咬到筷子上,呲牙痛著,“你發燒(騷)啊?”
他認真地看了她一眼,似是怎么都看不夠那般,微微挑著唇,低笑:“就當我是吧。”
*
這一夜。
兩人回了酒店。
顧歡最害怕的事情,終于要面臨了。
他說,替婚期間,她要像妻子一樣盡義務。
雖然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,可真正面臨的時候,她卻退縮了。
僵硬地躺在大床.上,被子裹得嚴嚴實實。
“那個……北冥二墨,我好像來例假了……”這么明顯的拒絕,他應該聽得懂吧?
他躺在另一邊,不吭聲。
黑漆漆的房間里,依稀聽得見他勻淺的呼吸聲。
“……”她也跟著噤聲了。
隔了一會兒,他爬起身來,起床,穿衣,然后步出房間……
屋子瞬間安靜下來。
她這才慢慢放松自己。
回想這些日子以來,經歷過的種種。
就仿佛坐云霄飛車一般。
北冥墨說,讓她自己好好想想。
想什么?
想他為什么阻止云不凡向她求婚?
想他為什么選她替婚?
難不成……是因為他愛她么?
這個答案令她自己都覺得可笑。
可能么?
呵,她差點忘了,他曾說過,他愛她的身體……
*
不知過了多久,顧歡迷迷糊糊中,聽見門鎖的聲音。
然后,是一陣窸窣的腳步聲。
她下意識地蘇醒!
反射性地喊道,“誰?”
燈瞬間燃亮。
“是我。睡不著還是睡醒了?”北冥墨淡然地應了一聲,然后手里拎著一個袋子,走到她床前,“這個給你。”
“什么?”她揉了揉眼瞼,伸手掏開袋子,掏了幾下。
然后,驀地睜大眼睛,取出一包軟軟的東西——
“你……剛剛出去就是買這個?”
衛生棉……
他聳聳肩,然后一邊解開外套,一邊說道,“快去洗手間換上吧。”
顧歡看著他云淡風輕般的神情,喉頭忽然有些發緊。
噎嚅了一下嘴唇,只好從被窩里爬起來,拎著衛生棉去了洗手間……
坐在馬桶上,她呆呆地望著這包軟.綿綿的東西。
指尖有些許顫抖。
要她怎么相信,這個要她替婚的男人,居然真的像個丈夫一樣,為妻子出去買這種貼身用品……
他北冥墨,那個昔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,究竟是如何做到的?
皺著眉,她的心有一絲絲亂了。
忽然發現,其實自己一點都不懂這個男人。
還有,她的例假并沒有來,她該墊,還是不墊呢?
顧歡握著衛生棉,思前想后——
第一,例假要持續好幾天,北冥二貨這廝現在一副纏定她的樣子,難不成她要天天墊著偽裝?一來不舒服,二來沙巴的氣候可是一年如夏啊……
第二,她每天還得對這些衛生棉躲躲藏藏,萬一北冥二貨腦子抽了,半夜扒掉她褲子,發現衛生棉原來是干凈的咋辦?難不成她還得弄點番茄醬什么的嗎?咦……想起來就毛骨悚然。
怎么辦?怎么辦?
‘砰砰砰’。
門響了。
嚇了她一跳。
北冥墨磁性的嗓音從門外傳來——
“歡兒,怎么了?是不是肚子很痛?”
她蹙了蹙眉,應道:“是、是啊……北冥二墨,其實我想說,我習慣用XXX牌日/夜用棉柔防側漏的……”
話才剛說出口,她恨不得掐自己一大.腿。
顧歡,瞧你這得寸進尺的勁兒。
偏偏,她就是忍不住,誰讓這男人過去老欺負她?
“是么?”
他的聲音有些不確定,對于這種女性私人用品他一概不知,頓了頓,擰著眉心,他嘆道,“那你等等!”
說完,他轉身又出門了……
顧歡直至聽不見任何聲響了,這才趕緊從洗手間里走出來,左顧右盼了一下,確定他離開了,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“老天……真恨不得這一個月都來例假……”想了想,又覺得不妥,“不行,那樣我會血虛而死的……”
*
北冥墨再次出了酒店。
其實這種事,他完全可以打電話叫服務生送過來。
但他沒這么做。
他選擇親自替她去買。
因為他知道,他此生也只有這一個月里,才能做這些瘋狂的、脫離以往軌道的事了。
像之前那樣,他去附近的藥店再買了一個一次性醫用口罩,遮住臉,這才又進了那家24小時便利店——
高大偉岸的身軀一進店門,店員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!
因為這是北冥墨第二次進店,所以店員們都認得他了。
不同于之前那次,店員用英語戰戰兢兢地問道:“請問先生想買什么?”
北冥墨沉了沉眉,聲音依舊冷冷地回道:“嗯,你們這有沒有XXX牌日/夜用棉柔防側漏的……衛生棉,我需要多幾包。”
店員驚訝了,好像這位先生之前就買過不少衛生棉了呀!
難道……
店員們相互使了個眼色,然后對北冥墨微笑著點點頭:“好的,先生請跟我來。”
北冥墨跟著店員走到女性日用品專柜旁——
“先生,請問是這種牌子嗎?”
“應該是……”
突然,便利店里沖進幾名沙巴警察,速度快得北冥墨根本沒反應過來,便被那幾名沙巴警察圍捕住了——
“不許動!我們是警察!現在懷疑你和一周前的衛生棉戀癖狂有關,麻煩你回去跟我們協助調查!”
北冥墨一愣,反射性地作出自衛的動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