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么？”亦楓蹙著眉頭，笑容里有著憂傷，“可是對(duì)不起，歡，已經(jīng)停不下來了……”
    她睜大了眼瞳，“什么停不下來？”
    “顧氏！”亦楓目光篤定，“我相信，不用多久，我會(huì)將整個(gè)顧氏送到你的手上！”
    顧歡冷抽一氣！
    “難怪那日孫君浩問我，怎么不好奇他進(jìn)顧氏？怎么不好奇他寧愿在顧安琪身邊當(dāng)條狗？老天——”她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亦楓，“這些都是你安排的，是不是？”
    “是。”亦楓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    顧歡震驚了！
    曾有人說過，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，會(huì)愿意親手為你打下一座江山，然后全部奉送與你！
    她突然有些哽咽，蹙著眉頭，半晌都沒說出話來。
    “歡……”亦楓沙啞著聲音，“我不在乎你跟二叔之間的事，畢竟那些已經(jīng)過去了，我也不祈求你會(huì)原諒我今晚的所作所為，但是可不可以請(qǐng)你，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……”
    顧歡下意識(shí)的搖頭，眼淚淌過臉頰。
    “亦楓，你知道嗎，你曾是我心底的白月光——”
    可是，白月光注定只是一段過去的憂傷吧。
    如今的亦楓那么清晰那么明朗的站在她眼前，就像多年的老友那般親切溫暖。
    她淚流滿面，或許是遺憾錯(cuò)失了愛情，可是她深深明白，她和亦楓，再也回不去了……
    顧歡哽咽著嗓音，繼續(xù)說道，“可是……”
    誰料，卻被一道森冷的嗓音生生打斷了——
    “你們鬧夠了么？！”
    這道岑冷的嗓音，冰刀般劃過顧歡脆弱的耳膜！
    旋即，北冥墨高大的身子氣勢(shì)洶洶的踱步到她和亦楓的眼前，還來不及做出反應(yīng)——
    砰~！
    北冥墨一拳狠狠揍到了亦楓的臉上！
    “啊——”顧歡失聲驚叫。
    亦楓被這突來的一拳，踉蹌得退后了幾步。
    緊接著，北冥墨冷硬的拳頭又再次攻擊了過去……
    亦楓也不甘示弱的開始反擊！
    顧歡驚慌的看著眼前扭打的男人，不——
    更正確的說法是，本就占據(jù)體格優(yōu)勢(shì)的北冥墨，正在痛揍亦楓，他的侄子！
    “北冥墨——，住手！你給我住手！”
    想也沒想，顧歡跑過去，擋在了亦楓的面前！
    混亂之中，眼看北冥墨一拳就要揍到她的臉上——
    咝~。她打了個(gè)激靈，驚恐得閉上了眼睛……
    然而，時(shí)間似是停頓了那般，一秒、二秒、三秒過去了，那一拳始終沒有落到她的臉頰上！
    她猛然睜開眼睛，看著眼前這個(gè)僵硬在半空的拳頭，北冥墨睜著猩紅的怒目，俊美的容顏里有著些微的扭曲，泛著絲絲冷氣……
    顧歡身子一顫！
    “怎么，心疼你的白月光了？！”北冥墨一字一頓，似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字句！“你別忘了，他也只是利用你！”
    他的話句句戳在她的心口，她臉色蒼白，“就算是又怎樣？相較起來，你又高尚到哪兒去？”
    “起碼——”他咬著牙關(guān)，硬生生收回了拳頭，瞪著她，那凌厲的眼神似是要將她生吞活剝那般可怕，“我特么不會(huì)對(duì)你虛情假意！”
    “是啊！你不過是無情寡義罷了！”她凄笑著回應(yīng)，心卻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。
    亦楓利用她，她能坦然笑之，北冥墨的利用，她卻耿耿于懷，痛徹心扉。這代表著什么？她虛弱的閉上雙眼，任由眼淚劃過臉頰，不想承認(rèn)，卻偏偏不得不承認(rèn)的事實(shí)——
    她在乎他！她該死的在乎這個(gè)無情寡義的男人！
    亦楓擦拭了一下滲血的嘴角，皺著眉頭，將歡拉在了身后，“二叔，你有什么怒盡管對(duì)我使，歡是無辜的！”
    “無辜？”他微瞇了瞇眸子，強(qiáng)硬的臂膀猛然一拉，將顧歡從亦楓身后給扯了過來，“當(dāng)她脫.光自己站在我面前，求我上她的時(shí)候，她特么哪無辜了？！”
    他話音一落，刺得她心扉裂谷！
    亦楓一怔，脆弱劃過眼眸，低吼，“你不要侮辱她！”
    “呵！”北冥墨嗤笑一聲，旋即將淚流滿面的歡拉進(jìn)自己懷中，大手毫無憐惜扣住她的胸.前，“北冥亦楓，你看清楚了！這個(gè)你念念不忘的初戀，你真以為她有那么圣潔高尚？她不過是任我北冥墨玩.弄的女人罷了！”
    啪~。
    一個(gè)耳光，毫無預(yù)警的刮過北冥墨陰冷的側(cè)臉！
    顧歡抖著手掌，指尖還在震顫！
    空氣頓時(shí)凝結(jié)！
    北冥墨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歡！咬著牙關(guān)，一字一頓，“該死的你竟敢抽我？！”
    山雨欲來風(fēng)滿樓！
    亦楓錯(cuò)愕！
    “是啊，我是不圣潔，也不高尚……”顧歡凄凄涼涼的笑了，晶亮的黑瞳在夜空下泛著悲傷，“北冥墨，如果父母有得選，我寧愿自己從來不姓顧！”
    眼淚一滴一滴，劃過臉頰。
    終于自食苦果了，不是么？當(dāng)她決心為了成全母親，將自己脫.光站在北冥墨面前的那一刻，她就預(yù)料到這種結(jié)果了，不是么？
    可是，心卻為何這么痛？
    她絕望的看了亦楓一眼，擠出一個(gè)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，“忘了我吧，亦楓。”
    然后，她頭也不回的朝漆黑的夜色里狂奔出去……
    “歡——”亦楓驚慌的喊了一聲，拔腿就要追上去。
    北冥墨猛然一拳，再次狠狠揍了過去！
    “噢……”亦楓悶痛一聲，被他撂倒在地！
    北冥墨冷冷的俯視亦楓，“如果你夠聰明，就收拾好心情，準(zhǔn)備迎娶市長千金！”
    亦楓嘴角流出.血漬，喘息道，“你不想娶的女人，硬塞給我！我喜歡的女人，你卻硬生生搶了過去！二叔，我從小就受北冥家冷待，我自問一直安安分分，我究竟做錯(cuò)了哪里？招你這么恨？”
    北冥墨瞇了瞇幽壑的眸眼，“恨？你還不夠格！”
    “就因?yàn)槲野质情L子，我是長孫么？所以你眼里容不下我們父子，你害怕我們父子將來繼承整個(gè)北冥家的產(chǎn)業(yè)？”亦楓冷笑出聲，眼里凈是憂傷。
    卻惹來北冥墨一聲輕蔑的嗤笑，“你以為我稀罕？”
    這時(shí)，江慧心的聲音傳了過來——
    “呀，程程，你別跑呀，奶奶答應(yīng)你，讓你跟你.爸爸回去，好不好？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程程小小的身子就矗立在了門口。
    貝拉喘著喘著跟在了他的腳邊。
    當(dāng)程程一眼看見夜空下高大的父親后，小身子不禁瑟縮了一下，他強(qiáng)烈感受到父親身上那股駭人的冷意。
    “嗷嗚……”貝拉顯然也察覺到這股冷意，沒骨氣的躲在了程程身后。
    “爸爸——”程程噎嚅了一聲。
    江慧心踏出門來，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場(chǎng)景，“墨，亦楓？你們這是怎么了？”
    北冥墨冷眉掃了一眼兒子，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襟袖口，又恢復(fù)了一如既往的冷靜優(yōu)雅狀態(tài)。
    亦楓也跟著從地上爬起來，帥氣的擦了擦嘴角，朝江慧心笑了聲，“沒事，奶奶。我和二叔在練拳呢。顯然，我還是不夠二叔的身手啊，呵呵。”
    亦楓說這句的時(shí)候，眼里的苦澀，沒有人察覺。
    北冥墨收斂了方才的戾氣，瞥了一眼程程，然后對(duì)江慧心禮貌的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心姨，天色晚了，你回去休息吧，我走了。”
    他一邊說著，一邊轉(zhuǎn)身去取車。
    那話里，絲毫沒有帶程程走的打算。
    “等等，墨，程程這孩子鬧著呢，非得要跟你回家。”江慧心嘆息一氣，趕忙牽著程程的小手兒，走到北冥墨跟前，“這孩子的心啊，是向著你的，你就帶他回去吧。”
    程程乖巧的站在北冥墨面前，小腦袋仰望著巨人似的父親，亮晶晶的眸子里，干凈透澈得令北冥墨心神一晃！他竟然有種錯(cuò)覺，這孩子的眼睛像極了顧歡！
    貝拉跟在程程的腳邊，皺皺巴巴的身子微微抖著，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，也學(xué)著程程可憐巴巴的望著北冥墨。
    北冥墨眉心一蹙，“狗留下，人我?guī)ё撸　?br/>     江慧心立馬松了口氣，忙笑著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她真怕墨又將程程這孩子拋下，“行！貝拉留下來。程程寶貝兒，快跟爸爸回去吧。”
    程程也似乎松了一口小氣兒。安安靜靜的走到父親的腿邊，小心張望了一眼，似是在尋找媽媽的身影。
    江慧心想起北冥墨之前問她當(dāng)年那個(gè)代.孕女人的事情，“對(duì)了，墨，我那個(gè)助理過幾天就回來了，屆時(shí)我讓她去公司找你？”
    北冥墨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淡淡的應(yīng)了一聲，“嗯。我先回去了。”
    然后邁腿大步流星的往車子方向走過去，程程乖巧的跟江慧心道了一句‘奶奶再見’，隨即小跑著跟上父親的腳步……
    *
    砰~。車門關(guān)上的聲音。
    程程安安靜靜的坐在車后座，北冥墨開著車子駛離了北冥家大宅。
    一路上，程程揪著手指，隱隱不安。
    窗外是一片漆黑，只是依稀瞧見道路兩旁的樹影。
    終于，程程還是按捺不住，問出聲來，“爸爸，姐姐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嗎？”
    北冥墨握著方向盤的手指，微微一震，從后視鏡里掃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兒子，眉心不自覺的深擰，“你不是希望她跟你的亦楓哥哥幸福么？”
    程程睫毛一閃，眸光黯淡下來，小小聲的回道，“其實(shí)，我更希望她和爸爸幸福……”
    ‘剎……吱……’
    猛然一道急促的剎車聲！
    車子瞬間停了下來！
    北冥墨凌厲的雙眸緊緊盯住車后視鏡，“為什么？”
    一句聽似淡定而冷靜的‘為什么’，卻在北冥墨的胸.口翻江倒海！他從未像此刻這般，這么認(rèn)真的注視過自己的兒子！
    程程揚(yáng)起清澈的瞳孔，大大的眼睛里，覆蓋一層薄薄的淚光。
    “因?yàn)椤蚁胗袀€(gè)媽媽……”
    程程說出這句話的時(shí)候，就像是終于吐出五年來憋在心底的愿望那般，暗暗松了一口氣兒。
    沉重終于得到解脫。